蒲家老宅的智能厨房飘着焦糊味，自动烹饪机的警报灯闪着刺眼的红，托盘里躺着几块炭黑色的糕点——那是蒲熠星花了三个小时，跟着全息教程摸索出的“桂花糕”。老人颤巍巍地把糕点端到餐桌上，布满皱纹的手还在发抖，眼底藏着期待：“清晏，尝尝爷爷做的，虽然卖相不好，味道应该……”

话音未落，蒲清晏的手已经挥了出去。瓷盘“哐当”砸在地板上，碎瓷混着焦黑的糕点溅得到处都是。她穿着定制的黑色皮质外套，靴尖碾过地上的残渣，声音冷得像冰：“难吃的东西，也配端到我面前？”

蒲熠星愣住了，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受伤。他今年已经八十七岁，记忆时常模糊，却总记得小时候蒲清晏爱吃桂花糕——那时她还没坠马，还会甜甜地喊他“爷爷”，会把沾着糖霜的小手塞进他掌心。这几年他身体越来越差，连走路都要靠助行器，却还是想再给孙女做次她爱吃的，哪怕用的是新时代的智能厨具，哪怕做得一塌糊涂。

“清晏，爷爷老了，手笨了……”他声音发颤，弯腰想去捡地上的碎瓷，“我再给你做一次，这次一定做好，好不好？”

“不必了。”蒲清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腰间的噬魂器隐隐泛着蓝光，那是她从黑市新换的款式，不仅能对付魂魄，还能直接破坏活人的精神力，“你这种连饭都做不好的废物，活着也是浪费资源。”

蒲熠星的身体晃了晃，他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自己疼了一辈子的孙女嘴里说出来的。他看着蒲清晏眼底毫不掩饰的厌恶，突然想起儿子蒲远明死前给他发的最后一条全息消息——“爹，清晏她已经不是从前的清晏了，你一定要躲着她，千万别……”

消息没说完，就变成了一片雪花屏。那时他还不明白，直到此刻，他才看清眼前这个孙女的眼睛里，早已没有了半分亲情，只剩下冰冷的恶意。

“清晏，你怎么能这么说……”蒲熠星的声音带着哭腔，“爷爷从小疼你，你小时候生病，爷爷守了你三天三夜；你喜欢的玩具，爷爷跑遍整个城给你买；你杀了知夏，杀了你爹，爷爷都没怪你，只盼着你能回头……”

“闭嘴！”蒲清晏猛地打断他，指尖凝聚起黑色的魔气，“别跟我提那些事！更别跟我说你疼我！你要是真的疼我，就该早点死，省得在这里碍眼，连块桂花糕都做不好！”

她话音落下，黑色的魔气就像毒蛇般缠上蒲熠星的脖颈。老人的呼吸瞬间变得困难，他抓着蒲清晏的衣角，拼命想要求饶，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他看着孙女冷漠的脸，看着她眼底那抹因他的痛苦而泛起的快意，心里最后一点念想也彻底碎了。

原来，所有的疼爱和期盼，在她眼里，都一文不值。原来，仅仅因为一块难吃的桂花糕，仅仅因为他老了、没用了，她就可以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魔气越来越紧，蒲熠星的意识渐渐模糊。他最后看到的，是蒲清晏转身走向门口的背影，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仿佛他只是地上那堆被碾烂的、难吃的糕点。

等蒲熠星的身体软倒在地，彻底没了呼吸时，蒲清晏才停下脚步。她回头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眉头皱了皱，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她抬手按下手腕上的通讯器：“喂，处理一下老宅的垃圾，顺便把厨房清理干净，别留下痕迹。”

挂了通讯器，她走出老宅，坐上停在门口的悬浮车。车窗外，夕阳正缓缓落下，把天空染成一片血红。蒲清晏看着后视镜里渐渐变小的老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杀了蒲熠星，不过是因为他做饭难吃，不过是因为他让她觉得心烦。至于亲情，至于愧疚，那些东西早就被她在千年的邪术修炼里，连同自己的人性一起，彻底丢弃了。

悬浮车驶离小巷，汇入车流。没人知道，这座繁华都市的角落里，刚刚发生了一场因“难吃的桂花糕”而起的谋杀，更没人知道，那个亲手杀死爷爷的女人，下一个目标，还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等着她的追杀。

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