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汇演当日,天色沉得似被墨汁灌满,闷雷滚过,像巨鼓在云端轰鸣;操场看台被狂风掀起彩旗,猎猎作响,仿佛提前奏响的战歌。
后台,灯光炽白,化妆镜排成一列,灯泡颤抖,映出少年们各自紧绷的脸;窗外雨点砸在玻璃,炸开一朵银花,又迅速被下一滴覆盖,像不肯留白的绝望。
左栖寒换好白衬衫,黑西裤,领口别着一枚银色领针——那是杨星野从旧球衣上剪下的小星星,用别针固定,像把秘密别在离心跳最近的地方。
杨星野赤着上身,套球衣外套,拉链敞开,露出腰腹分明的线条;他正低头缠护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窗外闪电劈过,照得他侧脸如刀。
张知瑞坐在钢琴前,指尖无声滑过键面,像给即将出征的剑做最后打磨;镜子里,他眼尾被化妆师扫了极浅的银,冷得像月。
桂予安把口琴插进胸前口袋,银壳与闪电同时亮起,映出他微微颤动的睫毛;他抬眼,与张知瑞在镜中对视,两人同时别开,像两把即将相交的刃。
开场倒计时,舞台监督高喊:
舞台监督“五、四——”
突然,啪一声,整个礼堂陷入漆黑;狂风掀飞屋顶临时太阳能板,雨点灌进来,观众席爆发出惊慌尖叫。
应急灯亮起,惨白的光里,主任冲进来:
主任“演出取消,所有人立刻撤离!”
左栖寒攥紧稿纸,指节发白;杨星野一把抓住他手腕:
杨博文“跟我来!”
他们冒雨穿过侧门,奔向琴房;张知瑞与桂予安紧随其后。
琴房屋顶年久,雨水从裂缝倾泻,像无数细小的瀑布;月光被雨云遮蔽,屋里只剩应急灯闪烁,昏黄的光切出四道狼狈的影子。
杨星野把左栖寒按在琴凳,自己坐在对面:
杨博文“念给我听。”
左栖寒愣住,雨水顺他发梢滴落,砸在稿纸,晕开深色圆痕。
杨博文“观众没了,还有我。”
杨星野声音低哑,却带着笑,
杨博文“左栖寒,这是只属于我们的舞台。”
左栖寒指尖微颤,终于抬头,声音穿过雨声,落在空荡琴房——
左奇函“如果夏天可以结晶,那一定是你笑时,落在我眼里的光……”
窗外,闪电劈过,照出他眼底汹涌的潮;雷声轰鸣,却盖不过心跳。
张知瑞倚在门框,目光落在左栖寒侧脸,雨水把他睫毛压弯,像沾湿的鸦羽;他忽然伸手,按下钢琴最低音,沉闷的嗡鸣与雷声重叠,为朗诵添了底色。
桂予安抬起口琴,银壳在闪电下反光;他吹出副律,声音被雨声半掩,更显幽远,像来自远方的回应。
雨继续下,屋顶裂缝越来越大,水柱倾泻,把四人包围成一座孤岛;而琴声、口琴、朗诵交织,竟盖过风雨,成为这漆黑夜晚唯一的光。
左栖寒念到最后一句:
左奇函“——我愿做那枚琥珀,把有你的夏天,永远封藏。”
杨星野伸手,捧住他脸,额头相抵,声音低哑:
杨博文“左栖寒,我收到了。”
闪电再次劈过,照出两人紧贴的剪影;张知瑞垂下眼,指尖离开琴键,雨水顺他手背滑下,像无声的泪。
桂予安把口琴攥紧,金属边缘陷入掌心,却抵不过心脏被撕裂的痛——
那一刻,他们同时明白:
风暴可以摧毁舞台,却摧毁不了少年们心底刚刚萌芽的、倔强而锋利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