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刚把老板娘的双份糖冰美式喝到见底，手机就震得像是揣了个电动牙刷——来电显示是个本地座机号，接通后，那头传来苏晚带着哭腔的声音，混着老城区特有的潮湿风声：“林侦探……文兴里37号出事了！你快来！”
“又出事？那栋楼是被下了降头还是藏着什么太岁？”林默叼着吸管吐槽，手指已经麻利地抓起冲锋衣，“说清楚，是李主任的同伙来报复，还是张奶奶又听见什么怪声了？”
“都不是……是镜子！”苏晚的声音抖得厉害，“那栋楼里的镜子，全都在……在照出不该有的东西！”
林默的脚步顿了顿。文兴里37号的老楼，他上周才刚去过，顶层除了积灰的木箱和漏风的阳台，连块完整的玻璃都难找，哪来的镜子？
“你别急，我五分钟到。”林默挂了电话，冲便利店老板娘挥挥手，“记账！下次一起结！”老板娘头也不抬地喊：“记得带包薄荷糖！驱驱邪！”
老城区的雾比往常更浓，像是被人用牛奶兑过，能见度不足五米。文兴里37号的铁门虚掩着，门口站着缩成一团的苏晚，她手里攥着个碎了角的小镜子，脸色白得像纸。
“你从哪淘来的镜子？”林默接过镜子，镜面蒙着一层水汽，擦干净后，映出的却不是他的脸——是个穿着蓝色工装的男人，背影很眼熟，像极了十年前葬身火海的张奶奶儿子。
“这是张奶奶找回来的遗物。”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今天上午她出院，非要来这栋楼看看，结果在三楼302的墙缝里，摸出了这个镜子。然后……然后整栋楼的镜子就都不对劲了。”
林默跟着苏晚往里走，楼道里的声控灯不知被谁修好了，昏黄的光线下，那些原本斑驳的墙壁上，竟凭空多出了好几面镜子——有穿衣镜、梳妆镜，甚至还有卫生间的磨砂镜，镜面都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这些镜子，昨天还没有。”苏晚指着二楼的一面穿衣镜，声音发颤，“你看……”
林默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穿衣镜里映出的不是空荡荡的楼道，而是十年前的火场——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男人正拼命砸着铁门，而铁门外面，站着一个缩着脖子的男人，手里攥着一把钳子，正是年轻时的李主任。
“好家伙，这是把监控录像刻进镜子里了？”林默摸了摸下巴，掏出手机想拍照，镜头却一片模糊，“高科技啊，比我那老旧手表还玄乎。”
他凑近镜子，指尖刚碰到冰凉的镜面，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楼道里空荡荡的，只有声控灯的光晕在雾里晃悠。
“别自己吓自己。”林默拍了拍苏晚的肩膀，“走，去三楼302，这镜子的源头肯定在那儿。”
三楼302是张奶奶以前的家，如今门窗都破了，墙皮剥落得厉害。房间中央摆着个旧衣柜，衣柜门上的穿衣镜，正是所有镜子里最清晰的一面——镜中清晰地映出十年前的场景：张奶奶的儿子发现李主任剪断电线，两人扭打在一起，李主任失手把他推回火场，然后锁上了铁门。
“原来真相是这样。”苏晚捂住嘴，眼泪掉了下来。
林默盯着镜子，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镜中的李主任，口袋里揣着个一模一样的小镜子，正是苏晚捡来的那面。
“这镜子有问题。”林默掏出苏晚捡的镜子，和衣柜门上的镜子对在一起，两道镜面接触的瞬间，发出一阵“嗡”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共振。
就在这时，衣柜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里面滚出一个落满灰尘的木盒子。盒子里没有别的，只有一沓泛黄的信纸，和一个贴着标签的小瓶子，标签上写着：“忆魂镜粉——引执念，照往昔。”
“忆魂镜粉？这是哪个道士的祖传秘方？”林默拿起信纸，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是张奶奶的儿子写的——他早就发现李主任手脚不干净，偷偷配了这镜粉，想把对方的恶行照出来，没想到还没来得及用，就葬身火海。
“原来这些镜子，是被镜粉激活的。”苏晚恍然大悟，“可……可镜粉怎么会现在才生效？”
“因为执念。”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张奶奶拄着拐杖，慢慢走了进来，她的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很亮，“我儿子的执念，我的执念，还有这栋楼的执念，攒了十年，终于把镜粉激活了。”
林默挑眉：“您早就知道这镜子的秘密？”
“我只知道他留了东西在这栋楼里。”张奶奶叹了口气，“我守着这栋楼十年，就是等着这一天——等着真相大白，等着他能安息。”
话音刚落，衣柜门上的镜子突然剧烈晃动起来，镜中的火光越来越旺，几乎要溢出镜面。苏晚吓得尖叫一声，躲到林默身后。
“慌什么？这镜子又不会咬人。”林默护住苏晚，伸手去摸镜子，却发现指尖穿过了镜面——镜子里的场景，竟然变成了实体！
浓烟呛得人喉咙发疼，火光燎得人皮肤发烫。林默看见年轻的李主任正举着钳子，狞笑着走向铁门。而张奶奶的儿子，正趴在地上，拼命想爬起来。
“好家伙，这是沉浸式体验啊？”林默咳嗽着，摸出兜里的薄荷糖，塞进嘴里两颗，“早知道带个防毒面具。”
他冲过去，一脚踹在李主任的膝盖上。李主任惨叫一声，钳子掉在地上。镜中的李主任显然没料到会突然冒出个陌生人，眼神里满是惊恐。
“你是谁？！”李主任的声音带着回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路过的侦探，专治各种不服。”林默揪住他的衣领，“十年前你干的缺德事，今天该算账了！”
就在这时，张奶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孩子，别打了……让他看看。”
林默回头，看见张奶奶站在火光里，身上却没有沾到一点火星。她走到儿子身边，轻轻扶起他，母子俩对视着，眼泪掉了下来。
镜中的李主任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狞笑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和悔恨。他蹲在地上，捂着脸，发出了呜呜的哭声。
随着李主任的崩溃，镜中的火光渐渐熄灭，浓烟也慢慢散去。林默感觉眼前一阵恍惚，再睁眼时，已经回到了302房间。
衣柜门上的镜子，恢复了平静，镜中映出的，是他和苏晚、张奶奶的身影。而那些遍布楼道的镜子，正在慢慢变淡，像是被雾气吞噬，最后消失不见。
“结束了。”张奶奶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林默捡起地上的木盒子，把信纸和镜粉瓶放了回去：“这下，您儿子可以安息了。”
“是啊，安息了。”张奶奶看着窗外的雾，“这栋楼的雾，也该散了。”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是警察来了——林默早就报了警，把镜中拍到的真相发给了他们。李主任的同伙，也被一网打尽。
文兴里37号的雾，真的散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红砖墙上，暖洋洋的。苏晚扶着张奶奶，慢慢走出老楼，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林默跟在她们身后，掏出侦探笔记，写下最后一行字：
“真相是执念的解药，镜子是时光的证人。雾锁旧楼，锁不住人心的光亮。”
写完，他合上笔记本，伸了个懒腰。手机又震了一下，是便利店老板娘的微信：“案子破了没？冰美式续杯，算我的！”
林默笑着回复：“马上到！加双份糖！”
他刚走到巷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响声。回头一看，文兴里37号的墙缝里，掉出了一面小小的镜子，镜面映着蓝天白云，还有他的背影。
林默弯腰捡起镜子，揣进兜里。他知道，这城市里的镜子还有很多，藏着的故事也还有很多。
而他的侦探生涯，永远没有尽头。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老城区的巷子里，飘着冰美式的甜香。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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