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最热闹的西市,新开了家“巧味斋”点心铺,老板娘名唤白巧娣,生得眉目清秀,一双巧手做的桂花糕甜而不腻,很快就成了街坊邻里追捧的招牌。
没人知道,这白巧娣正是“死”于东宫的苏妙词——沈明微换了张脸,连说话的语调都柔了三分,活脱脱一个温婉的市井女子。她每日系着素色围裙,在蒸笼前忙前忙后,听着客人闲聊宫中秘闻,眼角的笑意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冷光。
这日午后,铺子里来了位特殊的客人。程少商一身便服,手里拎着食盒,看到白巧娣时微微一怔——这老板娘的侧脸,竟让她想起那个总在暗处窥伺的影子。
“老板娘,来两盒桂花糕。”程少商的声音带着试探。
白巧娣转过身,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热络:“好嘞,姑娘稍等,刚出炉的最香。”她手脚麻利地打包,指尖划过油纸的动作,竟与当年苏妙词整理卷宗时如出一辙。
程少商盯着她的手腕——那里有一道极浅的疤痕,是当年被巫蛊针扎到留下的,苏妙词有,眼前这白巧娣也有。
“老板娘这手艺,倒像是宫里出来的。”程少商状似无意地说。
白巧娣包糕的手顿了顿,随即笑出声:“姑娘说笑了,奴家就是个市井妇人,哪懂宫里的规矩。不过这方子,倒是家传的,说是祖上曾给贵人做过点心呢。”
这话半真半假,沈明微的祖母确曾是御厨,只是她没说,那贵人便是当年被她设计扳倒的淑妃。
程少商接过糕点,指尖不经意擦过白巧娣的手背,只觉一片冰凉——寻常女子哪会有这般冷的手?她不动声色地付了钱,转身时眼角余光瞥见,蒸笼的热气中,白巧娣望着她背影的眼神,像极了蛰伏的毒蛇。
回到将军府,程少商立刻让人去查“白巧娣”的来历。回报却说她三个月前从江南迁来,户籍清白,邻里都赞她性情温和。
“清白?”程少商捏碎了手中的桂花糕,粉末从指缝漏下,“把她铺子周围的乞丐都找来,我要知道她每天关铺后都去了哪里。”
而此时的巧味斋后厨,白巧娣正对着一面模糊的铜镜卸下伪装,镜中渐渐露出沈明微那张带着疤痕的脸。她从灶膛下摸出一封密信,用火折子点燃,火苗映着她的笑:“程少商,这盘棋,该换我执子了。”
灰烬飘落在刚做好的杏仁酥上,像极了无声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