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时

闹钟响第三遍时，温念猛地睁开眼。

窗帘没拉严，晨光从缝隙里钻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亮线。她坐在床上发了会儿怔，指尖还残留着虚幻的触感——像是刚从一场漫长的梦里抽离，那些金戈铁马的战场、尼罗河畔的风、少年法老的侧脸，都随着意识回笼，一点点淡成雾。

“醒了？”妈妈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早餐蒸了包子，再不起该凉了。”

温念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地板上，冰凉的触感瞬间击溃了最后一丝恍惚。书桌上的日历停在2024年，摊开的笔记本上还画着昨晚没画完的设计图，旁边放着半块没吃完的巧克力，是现代工业的甜腻香气。

她走到镜子前，镜里的人穿着小熊睡衣，头发乱糟糟的，眼角还有点肿。没有亚麻长裙，没有青铜权杖，更没有能映出千年岁月的黄金面具。

“做啥噩梦了？”爸爸举着报纸从客厅经过，“凌晨听见你哼哼来着。”

温念摸了摸额头，那里没有黄金冠冕的压痕，只有一点睡觉蹭出的红印。“没什么，”她笑了笑，“就是做了个很长的梦，梦见好多古埃及的事儿。”

厨房里飘来包子的香味，混杂着妈妈哼的流行歌。温念深吸一口气，那股属于现代生活的烟火气，像流行漫过脚背，踏实得让人安心。

她拿起手机刷了条朋友圈，陈阳发了张在博物馆拍的照片，是新展出的古埃及文物展海报，图上的黄金面具在灯光下闪着光。温念手指顿了顿，评论区敲下一行字：“这面具看着有点眼熟。”

发送的瞬间，她忽然想起梦里那个总爱脸红的少年法老，想起尼罗河畔的风，想起红亚麻布裙摆扫过沙砾的声音。那些画面像被打碎的玻璃，亮晶晶地嵌在记忆里，碰一下，还会隐隐发疼。

“吃饭了！”妈妈在厨房喊。

温念应了一声，转身往厨房走。晨光落在她肩上，暖融融的，像极了梦里某个午后，少年递过来的那杯甜酒。

梦是醒了，但有些东西，好像跟着一起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