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山派出的精锐亲兵,很快便锁定了城西集市那个干瘦的旧货摊主。
据回报,此人绰号“老灰”,平日里神出鬼没,摊位时开时关,专门倒腾些来路不明的老物件。
“老灰……”张启山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冷光。“看来,得亲自去会会他了。”
他看向司藤:“你是随我一同去,还是另有打算?”
司藤正在修剪一盆文竹的枯叶,闻言头也未抬。“你去见那摊主,我去见陈皮。”
张启山有些意外:“直接去见陈皮?会不会太直接了些?”
“试探一下无妨。”司藤放下剪刀,语气平淡。“他若心里没鬼,自然无碍。”
“他若心中有鬼,或知道些什么,我的突然出现,或许能逼出点东西。”
她需要确认,陈皮身上的同源气息,究竟是无意沾染,还是有意接触。
张启山思忖片刻,觉得有理。“好,那便分头行动。你自己小心,陈皮那小子,手黑。”
司藤不置可否。她虽力量未复,但自保尚可。
午后,张启山带着两名便装亲兵,来到了城西集市。
集市内人声鼎沸,三教九流汇聚。老灰的摊位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用一块破布铺着。
上面零零散散放着些锈蚀的铜钱、缺口的瓷碗、以及一些看不出年代的木雕石块。
老灰正耷拉着眼皮,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蒲扇,看到张启山几人停在摊前,眼皮抬了抬。
“几位爷,随便看,都是老物件。”他声音沙哑,带着市井的油滑。
张启山拿起一个布满绿锈的青铜箭头,在手中掂了掂。“老板,你这东西,来历都正吗?”
老灰嘿嘿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这位爷说笑了,小本生意,混口饭吃而已。”
张启山放下箭头,目光如炬地盯着他:“我听说,你这里偶尔有些……特别的东西?”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意味。
老灰眼神闪烁了一下,面上笑容不变:“特别?不知爷指的是哪方面的特别?”
“比如,”张启山身体微微前倾,带来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一些带着‘老纹路’的木器?”
他紧紧盯着老灰的眼睛。果然,在听到“老纹路”三个字时,老灰瞳孔几不可查地一缩!
虽然瞬间恢复了正常,但那一闪而过的惊惶,没能逃过张启山的眼睛。
“爷您这话说的,小的听不懂啊。”老灰打着哈哈,眼神却开始游移,似乎在寻找退路。
“听不懂?”张启山冷笑一声,“前几天,是不是有个挺精神的小伙子,来跟你打听过类似的东西?”
他这话半是试探,半是敲山震虎。
老灰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地朝某个方向瞥了一眼,虽然很快收回,但方向已被张启山记住。
“没……没有的事!我这摊子小,没什么小伙子来!”他连连摆手,语气带着明显的慌乱。
“是吗?”张启山不再逼问,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丢下几个铜子。
“这箭头,我买了。”
说完,他转身便走,毫不拖泥带水。两名亲兵会意,一人留下远远盯着老灰,另一人跟随张启山离开。
老灰看着张启山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摊位上的铜钱,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似乎下了什么决心,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摊子。
另一边,司藤并未直接去红府,而是在戏班附近的一间茶楼坐了下来。
她选了个临窗的雅间,点了一壶清茶,然后便静静等待着。
她相信,陈皮若真在暗中调查,必然会留意到张府马车出现在这附近。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雅间的门就被不客气地推开。
陈皮站在门口,眼神锐利地盯着她,语气不善:“你找我?”
他显然是得到了消息,匆匆赶来的。
司藤慢条斯理地斟了一杯茶,推到自己对面。“陈小爷,请坐。”
陈皮盯着她看了几秒,反手关上门,大步走过来坐下,却没有碰那杯茶。
“有话直说!我师娘的事,是不是有眉目了?”他语气急切,带着压抑的焦躁。
司藤抬眸,清冷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不答反问:“陈小爷似乎对那木匣的来历,很上心?”
陈皮眉头一拧:“那是我师娘的东西!现在知道是它害了师娘,我当然要查!”
“哦?”司藤语气平淡,“那么,陈小爷可查到什么了?比如……城西集市那个叫老灰的摊主?”
陈皮脸色猛地一变,霍然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带着一股逼人的戾气。
“你跟踪我?!”
司藤面对他的压迫,神色未变,只是轻轻吹了吹茶汤的热气。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陈小爷,你身上沾了不该沾的东西,自己就没察觉吗?”
她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陈皮心中某个隐秘的角落。
陈皮的瞳孔骤然收缩,撑在桌上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