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雅间内,气氛剑拔弩张。
陈皮撑在桌上,身体前倾,眼中戾气翻涌,死死盯着司藤。
“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他几乎是咬着牙问出来。
司藤平静地回视他,对他的暴怒视若无睹。
“字面意思。你接触过与那木匣同源的东西,身上沾了不干净的气息。”
她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动作优雅从容。
“放屁!”陈皮低吼一声,猛地直起身,“我天天在戏班练功,能接触什么鬼东西!”
但他眼神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心虚,没能逃过司藤的眼睛。
“是吗?”司藤放下茶杯,声音清冷,“那你为何独独去找那城西的摊主老灰?”
“你调查我?!”陈皮拳头骤然握紧,指节发出咔吧轻响。
“我在查害你师娘的元凶。”司藤语气不变,“任何线索,都不会放过。”
她目光如炬,仿佛能看透人心。“包括你,陈小爷。”
陈皮胸口剧烈起伏,显然在极力压制怒火和……某种不安。
“老子去找那摊主,是因为听说他倒腾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他梗着脖子辩解。
“想着能不能找到点线索,治好我师娘!这也有错?!”
“动机无错。”司藤淡淡道,“但方法蠢了些,打草惊蛇。而且……”
她顿了顿,目光在他周身扫过。“你确定,你只是去打听消息,没带回来点别的?”
陈皮脸色微变,下意识地想摸向腰间,但又强行忍住。
这个小动作,被司藤精准捕捉。
“看来,陈小爷是带了‘纪念品’回来。”司藤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让我猜猜,是那摊主卖给你的?某个据说能‘辟邪’或者‘找人’的小玩意儿?”
陈皮呼吸一滞,瞪着司藤,像是见了鬼。这女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确实从老灰那里,软硬兼施地买来了一个据说是“同道中人”才用的寻踪盘。
老灰说,凭着上面残留的气息,或许能找到制作木匣的人。
他急于找到凶手为师娘报仇,便信了几分。
“关你什么事!”陈皮色厉内荏地吼道,但气势已不如之前。
“当然关我的事。”司藤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喧嚣的街市。
“那木匣上的邪阵非同小可,制作它的人,手段阴毒。”
“你身上沾染的气息,与你师娘同源。若被幕后之人察觉,你猜他会怎么做?”
她回过头,眼神冰冷。“是顺手把你这个潜在的威胁也除掉?还是……利用你,做点别的?”
陈皮被她的话说得背脊发凉,但嘴上依旧不服软:“老子不怕!”
“匹夫之勇。”司藤毫不客气地评价,“你若出事,你师父待如何?你师娘又待如何?”
这话像一根针,狠狠扎在陈皮最在意的地方。他可以不顾自己,但不能不顾师父师娘。
他咬紧牙关,额角青筋跳动,内心剧烈挣扎。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被轻轻叩响,张日山的声音传来:“司藤小姐,佛爷那边有消息了。”
司藤看了陈皮一眼,走过去打开门。张日山站在门外,快速低语了几句。
司藤听完,点了点头,对依旧僵立在原地的陈皮道:“看来,你那个‘纪念品’,未必有用。”
“张启山的人跟着老灰,发现他匆忙去了码头附近的一处废弃货仓,行为鬼祟。”
“老灰跑了?”陈皮猛地抬头,急声问道。
“暂时还在监控中。”司藤道,“但显然,你的接触,已经让他成了惊弓之鸟。”
陈皮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走到桌边,从贴身衣物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非木非铁的黑色罗盘状物件。
重重拍在桌上!
“这就是我从老灰那弄来的东西!”他喘着粗气,眼神复杂地看着司藤。
“他说凭这个,能找到害我师娘的人!你……你看看,这东西到底有没有用?!”
他还是选择了交出东西。为了师娘,他愿意赌一把,哪怕眼前这个女人神秘莫测。
司藤走到桌边,没有立刻去碰那黑色罗盘。
她能感觉到,罗盘上萦绕着一股与木匣同源,但更加微弱且混乱的气息。
这更像是一个……粗糙的仿制品,或者是一次性的追踪道具。
“东西我先带走。”司藤用一方丝帕,小心地将罗盘包起,收入袖中。
“你……”陈皮看着她。
“你暂时留在戏班,照顾好你师娘。”司藤打断他,“别再擅自行动。”
“有任何发现,我会让张副官通知你。”她顿了顿,补充道。
“记住,想救人,就先保住你自己。”
说完,她不再看陈皮,与张日山一同离开了雅间。
陈皮独自站在原地,看着司藤离去的方向,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眼中充满了不甘、担忧,以及一丝……被说中心事的屈辱与后怕。
司藤与张日山快步走下茶楼。
“佛爷已在码头附近布置人手。”张日山边走边低声道。
“那老灰进了货仓后,一直没出来。里面可能还有其他人。”
司藤点了点头,眼神微凝。
“走吧,去会一会这幕后之人,留下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