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藤的指尖稳稳指向那个陈旧的木匣,目光清冷地看向二月红。
二月红愣了一下,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脸上浮现困惑。
“这个?”他走上前,小心地拿起那个不过巴掌大的木匣。“这只是个普通的针线匣子。”
他轻轻打开匣盖,里面确实只有些寻常的针线、顶针和几颗备用扣子。
“丫头一直用它,有些年头了,还是她当年……”二月红话音顿住,眼中闪过一丝追忆。
“当年什么?”张启山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停顿,沉声追问。
二月红摩挲着木匣粗糙的表面,叹了口气。
“这还是几年前,丫头刚跟我不久,有一次跟戏班去乡下唱堂会,偶然得来的。”
“她说看这匣子木头花纹别致,虽然旧了点,但装点小东西正好,就一直用着了。”
“乡下?具体是哪里?何人手中所得?”司藤追问,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专注。
二月红努力回忆着,眉头紧锁。“具体哪个村子记不太清了,好像是……矿山附近?”
“至于是谁给的……”他摇了摇头,“丫头当时只说是个面相很善的老婆婆送的。”
“老婆婆?”张启山与司藤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虑。
矿山附近,来历不明的老婆婆,赠予的看似普通的木匣……
这一切串联起来,透着浓浓的蹊跷。
“二爷,可否将此物交由我仔细查看?”司藤伸出手。
二月红略一犹豫,看了眼床上气息微弱的丫头,最终还是将木匣递了过去。
“司藤小姐,小心些。”他忍不住叮嘱了一句,毕竟这是丫头的心爱之物。
司藤接过木匣,指尖传来的触感冰凉,那浓郁的“死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她并未像寻常人那样翻看,而是闭上眼,将一丝极其微弱的妖力探入其中。
这一次,她“看”得更清楚了。木匣内部,镌刻着一些肉眼难以察觉的、扭曲的纹路。
与他们在矿山碎石中发现的那块布帛上的符号,风格极为相似!
这些纹路构成了一個极其阴损的阵法,如同一个微型的祭坛。
缓慢而持续地汲取着持有者的生机,并通过某种玄妙的联系,传递向未知的远方。
这并非自然形成的邪物,而是人为炼制!目的就是悄无声息地害人性命!
“好精妙的害人手段。”司藤睁开眼,眸中寒光一闪。
“这木匣被人动了手脚,内刻邪阵,专门用来汲取生机。赠匣之人,其心可诛。”
“什么?!”二月红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剧烈一晃。
张启山及时扶住他,眼神也彻底冷了下来。“果然是人祸!”
他看向司藤:“可能破除?或者找到背后之人?”
司藤打量着木匣上的纹路,摇了摇头。“阵法已与尊夫人气息相连,强行破除,恐伤及她。”
“至于背后之人……”她指尖感受着那生机流逝的微弱方向。
“只能大致感应到,仍在长沙地界,但具体方位,被什么东西遮蔽了,很模糊。”
就在屋内气氛凝滞之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带着几分桀骜与焦急的年轻声音响起:“师父!我听说佛爷带了大夫来?师娘她怎么样了?”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短打、身形精悍、眉眼间带着一股狠厉之气的青年闯了进来。
正是二月红的徒弟,陈皮。
他进屋一眼就看到被张启山扶着的、面色惨白的二月红,以及手持木匣、气质清冷的司藤。
“师父!您怎么了?”陈皮一个箭步冲上前,警惕地看了一眼司藤,护在二月红身前。
“是不是她……”他眼神不善地盯向司藤,语气冲得很。
“陈皮!不得无礼!”二月红缓过一口气,低声喝止。“这位是司藤小姐,是来帮你师娘的。”
陈皮愣了一下,但眼神里的怀疑并未散去,只是稍稍收敛了些许戾气。
他目光扫过司藤手中的木匣,眉头皱起:“这破匣子有什么好看的?”
司藤却在他进来的瞬间,眸光微动。她在陈皮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极淡的、与这木匣同源的气息!
虽然非常微弱,像是无意中沾染上的,但确实存在。
“这位是?”司藤看向二月红。
“这是小徒陈皮,性子急了些,让司藤小姐见笑了。”二月红解释道。
司藤看着陈皮,忽然问道:“陈小爷近日,可曾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东西?或者……特别的人?”
陈皮被她问得莫名其妙,语气生硬:“我天天在戏班练功,能接触什么特别的东西?”
但他眼神深处,似乎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司藤没有错过他那细微的神色变化。她不再追问,转而看向张启山和二月红。
“当务之急,是先将这木匣隔绝开来,阻止它继续汲取夫人生机。”
“我会设法暂时封印此物。但要根除,还需找到幕后之人,以及……解除联系的方法。”
张启山立刻点头:“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二月红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道:“拜托司藤小姐了!”
司藤不再多言,她并指如刀,指尖凝聚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绿色光华。
快速在木匣表面虚划了几个玄奥的符文。
那符文一闪而逝,没入木匣之中。顿时,那萦绕不散的“死气”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膜隔绝。
虽然依旧存在,但向外流失的速度明显减缓了许多。
床榻上,丫头微弱的呼吸似乎也随之平稳了一丝。
“我只能暂时压制,争取一些时间。”司藤将木匣递给张启山。
“此物需用纯阳之物(如雷击木)打造的盒子封存,远离病人。”
张启山郑重接过。
陈皮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尤其是司藤那神乎其技的手段,眼神闪烁不定。
有惊疑,有好奇,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
司藤感受到他的目光,却并未理会。她心中已有计较。
这红府的水,看来也不浅。而那个叫陈皮的青年,恐怕也并非全然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