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司藤刚用罢早饭,正在院中查看那株罗汉松的状况。
经过她一夜温养,那点挣扎的绿意似乎鲜活了少许,虽不显眼,但确有好转。
春桃在一旁伺候着,眼神里带着对这位神秘小姐的好奇与敬畏。
“你们佛爷,平日里都在哪里处理公务?”司藤状似随意地问道,指尖轻拂过松针。
春桃不疑有他,老实回答:“佛爷一般都在前院的书房里,那里寻常人不让进的。”
书房……司藤眸光微动,正是她昨夜感知到异常波动的地方。
“哦?看来里面有不少机密要务。”她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是啊,”春桃压低声音,“听说书房里放着很多重要的东西呢。”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脚步声,张启山的身影出现在月亮门下。
他已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深色长衫,洗去了矿洞的狼狈,恢复了往日的冷峻威严。
只是眉宇间,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住得可还习惯?”他走进院子,目光扫过司藤和她身旁的罗汉松。
“尚可。”司藤直起身,迎上他的目光。“比矿洞舒心些。”
张启山闻言,嘴角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习惯就好。”
他顿了顿,道:“我来是想告诉你,矿山的事,暂时告一段落。”
“但后续处理还需些时日。你安心在此住下,不会有人打扰。”
“告一段落?”司藤挑眉,“那洞里的东西,还有那块碎布,都不查了?”
她可不认为张启山是那种会半途而废的人。
张启山眼神微沉,显然被说中了心事。“查,自然要查。但急不得。”
他走到石桌旁坐下,示意司藤也坐。“矿山深处情况复杂,需要从长计议。”
“那块布帛,已经派人去查它的来历了。一有消息,会告诉你。”
司藤在他对面坐下,春桃机灵地奉上两杯热茶后,便退到了一旁。
“我看佛爷眉间郁色未散,除了矿山,可是还有别的烦心事?”司藤端起茶杯,轻轻吹着热气。
张启山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观察如此敏锐。
他揉了揉眉心,没有立刻回答,似乎在斟酌。
“是有些琐事。”他避重就轻,“府上近日来了几位客人,需得应付。”
司藤想起春桃提到的“二爷”,以及那些“有身份的”客人。
她抿了一口茶,雨前龙井的清香在唇齿间蔓延。
“能让佛爷都觉得是‘烦心事’的客人,想必不简单。”她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张启山看着她,忽然问道:“司藤小姐似乎对府上的事,很关心?”
这话带着试探。司藤放下茶杯,神色不变。
“寄人篱下,总要知道主人家近日是否顺遂,免得被无故波及。”
她回答得合情合理,让人挑不出错处。
张启山凝视她片刻,忽然道:“你昨夜休息得可好?我听闻你院中灯火熄得颇晚。”
司藤心中微凛。他果然派人盯着她。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
“初到贵地,有些认床罢了。”她淡淡回应,四两拨千斤。
两人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茶杯轻碰的细微声响。
“那书房里的东西,”司藤忽然话锋一转,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向前院方向。
“似乎与矿山里的气息,有几分相似。佛爷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张启山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查地一顿,眸中瞬间闪过一丝锐利!
他放下茶杯,目光如炬地看向司藤:“你如何知道书房里有东西?”
他书房内的布置和藏品极为隐秘,且有特殊手段隔绝气息,她竟能感知到?
司藤迎着他审视的目光,唇角微勾,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意味。
“或许是同源之物,彼此之间有所感应吧。就像……我能感觉到那株罗汉松的渴求。”
她巧妙地将原因引向玄妙的感知力,而非直接承认自己探查过。
张启山眼神变幻,显然在快速权衡。司藤的能力远超他预估,而且心思缜密。
隐瞒,或许并非上策。
“书房里,确实有一件从矿山外围所得的古物。”他最终选择部分坦诚。
“与我们在深处所见截然不同,它……很稳定。我正想找人鉴定其来历。”
“哦?”司藤表现出适当的兴趣,“不知是何等古物,竟能抵抗那能量的侵蚀?”
“是一尊青铜小鼎,样式古朴。”张启山描述道,“上面刻着一些奇异纹路。”
他看向司藤:“司藤小姐见多识广,不知可否有兴趣,帮张某掌掌眼?”
这是邀请,也是进一步的试探。他想知道,她是否能从那青铜鼎上看出更多。
司藤心中明了。那冰冷的煞气波动,果然来自实物。
而且,张启山似乎并未完全意识到那东西的真正特异之处,或者……他在隐瞒。
“我对这些古物倒是有些好奇。”司藤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
“不过,佛爷确定那东西‘稳定’?有时候,表面的平静,反而藏着更深的危险。”
她意有所指。那波动给她的感觉,可算不上多“稳定”。
张启山眉头微蹙,正欲再言,忽然一名亲兵快步走进院子,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张启山脸色微微一变,站起身。“司藤小姐,我有些急事需要处理。”
“关于青铜鼎的事,我们稍后再议。你请自便。”
他说完,便带着亲兵匆匆离去,似乎那“急事”颇为紧要。
司藤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微沉。
青铜鼎,与矿山同源却稳定的古物?张启山的话,恐怕有所保留。
而且,刚才那亲兵进来时,她隐约闻到一股极淡的、熟悉的药味……
与她之前在矿洞外,从那生病亲兵身上闻到的,有几分相似,却又更加复杂。
这府里,看来藏着不少秘密呢。
她抬眼,望向书房的方向。或许,她该找个机会,亲自去“看看”那尊小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