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忆薇以为江烬寒只是随口说说，可没过两天，他就用行动证明了那句话的分量。
那天是周三，下午最后一节是数学课。数学老师当着全班的面，点名批评了江烬寒——他的随堂测验漏做了最后一道大题，成绩跌出了年级前十。
课堂上的江烬寒依旧平静，甚至还对着老师微微颔首，说了句“下次会注意”，态度谦逊又得体，惹得前排女生悄悄议论“男神就是男神，被批评都这么帅”。
可许忆薇的心却沉了下去。她坐在最后一排，清楚地看到江烬寒垂在桌下的手，指节攥得发白，青筋隐隐凸起。那是他压抑怒火的样子。
放学铃声一响，许忆薇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往桌底缩。她收拾书包的动作快得发抖，恨不得立刻钻进地缝里。可刚站起身，一只手就从身后伸了过来，猛地揪住了她的后领。
力道大得让她瞬间窒息，脚尖几乎离地。
“跟我来。”江烬寒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未散的戾气，完全没有了课堂上的温和。
周围有同学好奇地看过来，许忆薇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羞耻感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她想挣扎，却被江烬寒攥得更紧，只能踉跄着被他拖着，穿过喧闹的教室，走出教学楼，往学校西侧的器材室走去。
器材室常年锁着，只有体育老师有钥匙。可江烬寒不知道从哪摸出一串钥匙，“咔哒”一声就打开了门，然后猛地将许忆薇推了进去。
“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光线和声音。器材室里弥漫着灰尘和橡胶的味道，只有几缕夕阳从窗户的缝隙里挤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许忆薇踉跄着撞在一堆篮球上，篮球滚落一地，发出“咚咚”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她还没站稳，江烬寒就几步跨了过来，双手死死按住她的肩膀，将她钉在冰冷的铁架上。
他的眼神比上次更凶，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怒火，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平添了几分野性。“漏做题？”他咬着牙，声音里的火气几乎要喷出来，“我居然会漏做题？”
许忆薇被他按得肩膀生疼，骨头像是要被压碎。她知道他是在气自己，可这份怒火却要发泄在她身上。她吓得不敢说话，只能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下唇，不敢掉下来——她怕哭了会让他更生气。
江烬寒看着她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心里的火气莫名更盛。他猛地松开一只手，抓起旁边一个篮球，狠狠砸在她脚边。
“咚！”
篮球重重撞在水泥地上，又弹起来，狠狠磕在许忆薇的小腿上。
一阵尖锐的疼痛顺着小腿蔓延开来，许忆薇忍不住闷哼一声，身体下意识地蜷缩起来，眼泪终于还是掉了下来，砸在江烬寒的手背上。
“疼？”江烬寒的声音冷硬，可按在她肩膀上的力道却松了些，“知道疼就对了。”
他弯腰捡起篮球，又要往她脚边砸去。许忆薇吓得闭上眼睛，身体抖得像筛糠。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篮球被他攥在手里，狠狠砸向了旁边的铁架。
“哐当——”
铁架发出刺耳的声响，篮球弹了几下，滚落在地。
江烬寒粗重地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显然还没完全平复怒火。他低头看着许忆薇，她的小腿已经红了一片，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胸前的校服，样子狼狈又可怜。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眼底的怒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他突然松开按住许忆薇肩膀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扔在她面前的地上。
是一包创可贴，还带着体温。
“自己贴上。”江烬寒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淡，却少了几分戾气。
许忆薇愣住了，看着地上的创可贴，又抬头看向江烬寒。他已经转过身，背对着她，双手插在裤兜里，肩膀微微紧绷。
她慢慢蹲下身，捡起那包创可贴。指尖触到温热的包装，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奇异的暖流，盖过了小腿的疼痛。她拆开包装，小心翼翼地撕下一张，贴在自己发红的小腿上。
创可贴的尺寸有点大，贴在她纤细的小腿上显得有些突兀，可那份带着体温的触感，却让她觉得格外安心。
江烬寒没有回头，只是闷闷地说：“滚吧。”
许忆薇站起身，不敢多言，轻轻拉开门，逃也似的离开了器材室。走到走廊上，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器材室的门依旧关着，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她低头看了看小腿上的创可贴，又摸了摸手腕上还没完全消退的红痕。
江烬寒的霸凌很疼，带着不容抗拒的暴力，可他总会在事后留下一点“补偿”——一包创可贴，一句看似凶狠实则关心的话。
这些细碎的瞬间，像投入死水的石子，在她心里漾开圈圈涟漪。她开始期待江烬寒的“关注”，甚至在他没来找她的时候，会感到莫名的失落。
她知道这种想法很病态，可她控制不住自己。在那个没人在意她的世界里，江烬寒的霸凌，成了她唯一能感受到的“存在”。
而这份存在，哪怕带着疼痛，也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
第二天，许忆薇在课桌里发现了一瓶牛奶，还是她喜欢的草莓味。她知道是谁放的，指尖攥着冰凉的瓶身，嘴角悄悄勾起了一抹极淡的笑。
她抬头望向教室前排的方向，江烬寒正趴在桌子上睡觉，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依旧是那副帅得让人移不开眼的样子。
没人知道，这个完美男神，昨天在器材室里，曾那样粗暴地对待过她。
也没人知道，她已经在这份疼痛的霸凌里，悄悄生出了依赖的根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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