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速交出犯人江轻羽!”
余泣凤话音刚落,剑王城弟子便厉声喝出这句,江轻羽脸上当即漾开得意的笑。
江飞羽脸色骤变,跨步便要上前,那弟子抬手便挥出一道烈焰剑气。
夜雪吟眉峰一蹙,闪身将江飞羽护在身后,长鞭一扫打散剑气,随即扬鞭抽在那弟子的脸与身上,脆响在空气里炸开。
池云看得咋舌,暗忖这剑王城当真是嚣张得很!
池云这里好歹是老江的地盘,也算名门正派,客随主便的规矩不懂,先来后到的道理总该知晓吧?
池云下次想要人,记得别睡懒觉,趁早自己去抓!
“你是何人?竟敢在剑王面前放肆!”
那弟子捂着脸,认出夜雪吟是剑皇座下弟子,不敢对她发难,便将怒火撒向池云。
余泣凤天上云,池云。
余泣凤没想到,黑道中人也管起正道的闲事了。
池云的关注点却偏得离谱,扭头冲夜雪吟与钟春髻笑言:
池云他认识我!
余泣凤雁门少主服食邪丸,江门主的弟弟谋害亲侄,大好雁门既出败类,又勾结黑道,堕落至此,实在令人痛心。
夜雪吟闻言轻笑出声:
夜雪吟黑道之人尚且比剑王知礼懂礼,这才是真的令人痛心!
夜雪吟江轻羽是雁门之人,要审要罚,理当由江门主做主;更何况雁门已将人交予中原剑会处置,还轮不到剑王城越俎代庖!
话音落,夜雪吟唇角微扬,话锋一转:
夜雪吟不过嘛,师父有令,剑王要人便给。只是家师有一言相告:人可以带走,但若线索因此中断,他必会亲自登门要个交代。
余泣凤呵,倒真是好赖话都让夜仙子说了——剑一剑二,押人!
池云横着挪到夜雪吟身侧,附耳低声问:
池云不是,就这么给了?
夜雪吟眉眼带笑,同样压低声音:
夜雪吟这是师父的意思……也是唐公子的意思。
夜雪吟心中明白,这既是师叔祖的意思,回去向师父交代时也便有了说辞。于是,她略一思忖,便顺势应了下来:
钟春髻中原剑会愿将此事托付剑王城,还请剑王务必让真相水落石出。
余泣凤未作回应,只沉沉地看向几人。
船已靠岸,池云气鼓鼓地叉着腰走在最前,一路嘟囔:
池云你师父的名头这般好用,何苦把人让给那贱人?
池云还有,你怎知这也是唐狐狸的意思?他何时料到那贱人会来要人?
夜雪吟笑着追上,解释道:
夜雪吟唐公子行事向来如此,他若在场,定然不会阻拦剑王拿人;至于我师父,他向来听唐公子的。
池云挑眉追问:
池云你师父听唐狐狸的?
池云堂堂剑皇,为何要听他的?
池云难不成你师父有把柄落在唐狐狸手里?
夜雪吟呃……算是吧?
夜雪吟心里嘀咕,自家师父对唐公子见色起意的心思,说出去可不就是最大的把柄?面上却只能含糊摆手,避开池云追问的目光:
夜雪吟总之二人颇有牵扯,你别刨根问底了。师父乐意听唐公子的,旁人也管不着。
池云咂咂嘴,显然对这答案不满,又凑上一步压低声音:
池云唐狐狸一肚子坏水,你师父该不会是被他诓了吧?堂堂剑皇,竟被一个江湖游士拿捏,说出去岂不可笑?
夜雪吟差点笑出声,忙捂住嘴,心里却想,师父哪里是被诓,分明是心甘情愿往唐公子的套里钻,还钻得乐此不疲。
她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
夜雪吟池云,休要乱猜。唐公子心思缜密,师父与他相交,是彼此欣赏,何来拿捏一说?
池云翻了个白眼,撇嘴往前走:
池云欣赏?我看是唐狐狸嘴甜,哄得你师父高兴罢了。对了,你师父到底是何方神圣?每次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神秘得很。
夜雪吟脚步一顿,眼底闪过狡黠,故意卖关子:
夜雪吟师父的身份行踪岂容随意泄露?等他哪天乐意了,自然会让你见上一面。
她心里却暗忖,若池云知道他口中神秘的剑皇玄烬离,就是总跟在唐俪辞身边的夜玄宸,怕是能惊得眼珠子都掉出来。
没等池云再问,阿谁便面色慌张地跑了出来:
阿谁池公子,夜公子受伤了,心口中了一刀!
池云拧眉:
池云老夜受伤了?谁能伤得了他?
说着便加快脚步往船上冲,行至半途突然顿住,回头问:
池云……是不是他惹恼了唐狐狸,被唐狐狸捅了一刀?
夜雪吟也是一愣,当即跟着池云往船舱赶,心里犯起嘀咕:师父武功放眼江湖难逢敌手,怎会轻易被刺中心口?莫非真如池云所言……
池云脚步匆匆,脑子里越想越觉得这猜测靠谱,边走边跟夜雪吟念叨:
池云你想,那夜玄宸看着就不是省油的灯,实力深不可测,论身手怕是比唐狐狸还胜一筹,这江湖上,谁能近他的身,还精准刺中心口?
他顿了顿,指着自己心口,语气笃定:
池云除了他自己心甘情愿挨唐狐狸这一刀,还能有别的解释?
两人刚掀开门帘冲进船舱,便撞见夜玄宸正缓步往门外走。他玄色衣袍的下摆沾着芦花与血迹,抬手握住心口匕首的柄端,竟就那样云淡风轻地拔了出来。
寒光闪过,匕首脱离皮肉的瞬间,鲜血猛地喷溅而出,溅了就近的池云一身。
而床榻上的唐俪辞双目紧闭,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显然是因异香陷入昏睡,床边柜台上还搭着他刚换下的、沾了泥污与血痕的衣衫。
池云惊得魂飞魄散,一个箭步冲上去,用手掌按住夜玄宸的心口伤口:
池云你疯了!不要命了?!
夜玄宸眉峰微蹙,倒不是因为疼,而是嫌他嗓门太大。他左手迅速捂住池云的嘴,右手扣住他按在伤口上的手腕,低哑着声线道:
玄烬离(夜玄宸)吵到他了。
说罢,他拖着还在呜呜挣扎的池云往甲板走,头也不回地对夜雪吟吩咐:
玄烬离(夜玄宸)守好他。
夜雪吟看着师父背影上的血渍,又看了眼床榻上昏睡的唐俪辞,连忙点头应下。
心里将方才的画面翻来覆去琢磨,她突然觉得师父对唐公子的心思不像单纯的见色起意了。
甲板上的风卷着水汽,夜玄宸松开捂嘴的手,随手将染血的匕首扔在一旁,任凭鲜血从心口伤口往下淌,反倒饶有兴致地看着池云跳脚。
池云你他娘的是不是有病?!
池云挣开他的手,一边骂骂咧咧地从怀里摸出金疮药,一边拽过他的胳膊按在船舷上:
池云好好的往自己心口捅刀子,嫌命长是不是?!
夜玄宸靠在船舷上,唇角勾着点笑意,半点没有重伤的模样,反倒像看戏般看着池云手忙脚乱:
玄烬离(夜玄宸)无聊,捅着玩玩。
池云玩?!
池云气得差点把金疮药砸他脸上,狠狠将药粉撒在伤口上,疼得夜玄宸闷哼一声,他才解气似的哼道:
池云有本事你再玩大点,直接把自己捅透了,省得我在这给你擦屁股!
夜玄宸看着他鼓着腮帮子的模样,忍不住伸手弹了弹他的额头:
玄烬离(夜玄宸)急什么,我死不了。
池云死不了也架不住你这么糟践自己!
池云翻了个白眼,拿出布条开始包扎,手指却不自觉地放轻了力道:
池云说真的,是不是跟唐狐狸闹别扭了?不然你能犯浑到这份上?
夜玄宸垂眸看着心口的伤口,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却只是淡淡道:
玄烬离(夜玄宸)与他无关,是我自己的事。
池云撇撇嘴,显然不信,却也没再追问,只是嘴里依旧不停数落,手上的包扎动作却愈发细致,倒像是照顾了他多年的老伙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