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入基地,天色已近墨黑。阎王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他拍了拍元宝的肩膀,算是感谢,然后拿着那份薄薄却重逾千斤的购房意向书,径直走向自己的宿舍。
宿舍里静悄悄的。阎王反手锁上门,走到床边,从床头柜最底层,摸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铁盒。打开铁盒,里面没有多余的东西,只有几份文件——他的遗嘱、财产公证,以及一张叶寸心刚入伍时笑得没心没肺的照片。
他动作缓慢而郑重地将那份写着“叶寸心”名字的购房意向书,叠好,放在了遗嘱的旁边。油布重新包裹,铁盒落锁,放回原处。做完这一切,他靠在床头,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紧急集合的哨声尖锐地划破了基地的宁静。不是全员集合,仅仅是雷电突击队的紧急出动。
阎王利落地翻身下床,以最快的速度穿戴好装备,检查枪械。他的动作一如既往的精准、迅捷,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但当他的手触碰到作训服口袋里的那个小绒布盒时,动作几不可查地停顿了一瞬。
他拿出盒子,打开。里面并排躺着两枚样式简洁却闪着冷光的铂金戒指——这是三年前她"牺牲"后,他打的戒指。当时想着,再也寻不回她了,便让这戒指先替自己陪她长眠。
走廊里传来队友急促的脚步声和装备碰撞声。阎王没有丝毫犹豫,拿起那枚明显小一号的女戒,紧紧攥在手心。他将那枚属于自己的男戒穿进一根结实的伞绳,动作利落地打了个死结,挂上脖颈,冰冷的金属贴着胸口皮肤,带来一丝微凉的触感,随即被体温焐热。
阎王抓起自己的狙击枪,将那个空了的绒布盒随手塞进抽屉,冲出宿舍,融入走廊里快速移动的迷彩洪流。
夜色深沉,直升机桨叶已经开始旋转,巨大的轰鸣声震耳欲聋。雷战站在舱门口,面色冷峻地清点人数。
阎王一眼看到 从火凤凰宿舍区跑出来的叶寸心。
直升机桨叶卷起的狂风扑打在脸上,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叶寸心和其他火凤凰队员已经全副武装,列队站在停机坪边缘,目光紧盯着正在登机的雷电突击队。
雷战站在舱门口,冷峻的目光扫过火凤凰的队伍,声音透过喧嚣清晰地传来:“这次任务,雷电突击队执行!火凤凰,留守待命!”
命令清晰无误。叶寸心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掐进了掌心。她看着阎王高大的背影即将没入机舱,一股强烈的不安攫住了心脏。
就在这时,阎王的脚步猛地顿住。他豁然转身,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大步流星地逆着人流,朝火凤凰队列前的叶寸心走来。
狂风卷起他的衣角,他步履坚定,眼神像锁定目标的鹰隼,直直钉在叶寸心身上。
阎王大步流星叶寸心面前,没有任何预兆,伸出有力的手臂,一把将还有些发愣的小丫头狠狠拥进怀里。这个拥抱短暂却用力至极,勒得叶寸心几乎喘不过气,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下一秒,他松开她,抓住她的一只手,将一枚带着他体温的、冰凉坚硬的物件塞进她手心,紧紧合拢她的手指。
叶寸心下意识地低头,摊开手掌——一枚简洁的铂金女戒在夜色和机场灯光下折射出微光。
她猛地抬头,撞进阎王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那里翻涌着太多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决绝,有不舍,更有一种沉甸甸的承诺。
阎王俯下身,克制地、极快地在她因惊愕而微张的唇边印下一个灼热的亲吻,一触即分。他的气息喷在她耳畔,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等我回来。”
说完,他毫不留恋地转身,大步冲回直升机舱口,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舱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