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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陵园回来的路上，车里的气氛比去时轻松了许多，但依旧带着一种沉淀后的宁静。叶寸心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心里被一种踏实而温暖的充盈感包裹着。阎王专注地开着车，偶尔侧头看她一眼，目光柔和。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自由活动时间。阎王换下作训服，套了件简单的黑色T恤，走到正在单杠上做引体向上、发泄多余精力的元宝身边。

        “元宝。”阎王的声音不高，却让元宝立刻松手跳了下来。

         “阎王爷，啥指示？”元宝抹了把汗，笑嘻嘻地问。

         阎王从裤兜里掏出车钥匙，在指尖转了一圈，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去跑个五公里：“没事。陪我出去一趟，买点东西。”

         “买东西？”元宝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八卦之魂瞬间燃烧，“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阎王爷您老人家也有需要亲自采购的时候？给敌杀死买礼物？” 他挤眉弄眼地凑近，“说说，买啥？哥们儿帮你参谋参谋！”

          阎王没理会他的调侃，只是迈步朝停车场走去：“少废话，开车。”

         元宝赶紧屁颠屁颠跟上，嘴里还不闲着：“得令！保证当好您的专属司机兼购物顾问！”

           车子驶出基地，汇入城市的车流。元宝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偷瞄阎王，见他一直看着窗外，神色平静，但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着，显然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阎王，到底买啥啊？你这神秘兮兮的。”元宝忍不住再次发问。

          阎王收回目光，看向前方川流不息的道，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看房子。”

       “哦，看房子啊……啥？！看房子？！”元宝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琢磨过味儿来，手一抖，方向盘差点打滑，赶紧稳住，“我靠！阎王爷！你们才刚打完恋爱报告，这就准备婚房了？” 他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阎王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对于他的大惊小怪似乎早有预料：“迟早的事。”

          元宝消化了一下这个重磅消息，咂咂嘴，由衷地竖起大拇指：“还是你阎王！不过……你看房子，拉着我干嘛？我虽然帅，但对装修可一窍不通啊！”

        “你话多，能砍价。”阎王言简意赅，给出了一个让元宝哭笑不得的理由。

        元宝：“……” 合着我就是个工具人呗！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元宝算是见识了阎王执行任务时的另一面——目标明确，效率极高。他提前做了功课，目标锁定在几个离军区不远、环境安静、安保严格的新楼盘。看房过程中，阎王话很少，主要是听售楼小姐介绍，但他观察得非常仔细，户型、采光、楼层、周边设施，甚至物业口碑，都问得清清楚楚。

        元宝跟在一旁，起初还插科打诨几句，后来也渐渐认真起来，帮着一起看细节，时不时用他那人来熟的本事跟售楼小姐套近乎，打听点内部消息或者潜在优惠。

        最终，阎王看中了一套带露台的户型。视野开阔，布局合理，私密性也好。站在空荡荡的毛坯房里，夕阳的余晖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给房间镀上一层暖金色。

         售楼小姐热情地介绍着未来的装修效果。元宝靠在门框上，看着阎王背着手，站在客厅中央，目光沉静地扫过每一个角落，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间冰冷的空屋子，更像是在审视一个未来的家。

        “怎么样？阎王，定这套？”元宝问道。

        阎王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售楼小姐：“就这套吧。合同事宜，尽快办。”

         售楼小姐喜出望外，连忙引他们去签约区。就在准备签购房意向书的时候，阎王接过笔，在产权人姓名那一栏，毫不犹豫地、工工整整地写下了三个字——叶寸心。

         元宝伸着脖子看到那名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阎王笔尖顿了顿，侧头看了元宝一眼，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嗯，写她的。”

          阎王放下笔，转过身，正对着元宝。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勾勒得更加深邃。他的目光越过元宝，似乎看向了很远的未来，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砸在元宝心上：

         “这是我和她的家”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跳过那个沉重的假设，“将来万一我出任务……回不来总得给她留点实实在在的保障。房子写她的名，就是她的底气。无论发生什么，至少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谁也动不了。”

          元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鼻子猛地一酸。他张了张嘴，想骂阎王这混蛋怎么在这种时候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可看着兄弟那平静到近乎肃穆的眼神，所有插科打诨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想起敌杀死“走”了的那三年，阎王是怎么过的——像一把出了鞘却找不到目标的刀，每一次任务都带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劲，身上添了多少新伤旧疤。他那哪是在出任务，根本就是在求死，只盼着能在哪个枪林弹雨的角落闭上眼，好去梦里寻他那不知飘在何方的小徒弟。

         阎王却像是没看到元宝泛红的眼圈，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那笑意很浅，透着一种深沉的温柔。他转过头，目光再次落在那份签着“叶寸心”名字的意向书上，用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语气竟带上了一丝罕见的、近乎笨拙的调侃：

       “再说了，以后要是闹别扭，她也有地方撒气。可以指着门口对我说——” 他刻意模仿了一下叶寸心可能有的、气鼓鼓又带着点小得意的语气，“‘这我屋子，你出去！’”

           这话从一个平日里冷硬如铁、惜字如金的男人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巨大的反差，让元宝心里那点酸楚瞬间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冲散——又想笑，又觉得喉咙发紧，眼眶发热。

         元宝在心里暗骂一声，使劲眨了眨眼，把那股湿意逼回去，然后一巴掌重重拍在阎王的后背上，力道大得阎王都微微晃了一下。

         “行！你狠！阎王爷！”元宝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这算盘打得，哈雷他们在基地都听见响了！你这哪是买房子，你这是就怕你家那小祖宗将来掀桌子的时候没底气是吧！”

          回去的路上，元宝异常沉默，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看一眼闭目养神的阎王。这个男人，战场上对敌人狠，可动了情，连自己都算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