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舟拆线那天,林砚舟正削着苹果,刀尖忽然在果皮上划出个歪歪扭扭的玫瑰形状。阳光透过病房的玻璃窗,在他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与沈寒舟后背上新长出的淡粉色疤痕遥遥相对——那道伤恢复得很慢,医生说会留下永久的印记,像朵蜷曲的花。
“叮咚——”
两人同时看向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一条陌生信息:【副本“雾巷”开启倒计时10分钟,传送点:医院地下停车场B区3号柱】。
苹果皮“啪嗒”掉在盘子里。林砚舟看向沈寒舟,对方刚穿好衬衫,后背的伤口还不能完全伸直,动作带着点僵硬,眼神却已经沉了下来:“看来没给我们太多喘息的时间。”
他从抽屉里拿出那本“7号实验体报告”,封面上的血玫瑰印记早已干透发暗,却像有生命似的,在阳光下泛着微光。“上次的副本和我爷爷有关,这次……”
“不管和谁有关,总得去。”林砚舟捡起苹果,把削好的果肉切成小块递过去,“你的伤……”
“死不了。”沈寒舟接过果盘,指尖触到林砚舟的指腹,两人都顿了一下,像触电似的收回手。病房里安静了几秒,只有窗外的风吹过梧桐叶的沙沙声,比副本里的死寂多了几分真实的暖意。
地下停车场的阴冷潮湿扑面而来,与医院的消毒水味形成鲜明对比。3号柱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个模糊的黑影,像幅洇开的墨画,走近了才发现是道旋转的黑雾,里面隐约传出孩童的笑声。
“童谣?”林砚舟皱眉,那笑声甜腻得发疹,仔细听还能辨出几句歌词:“雾巷长,雾巷深,掉了纽扣的孩子别敲门……”
沈寒舟将报告塞进背包,又把一把折叠刀递给林砚舟——是他特意让人送来的,刀刃上刻着朵极小的玫瑰。“这次的副本听起来像个陷阱。”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后背的伤在阴冷环境里隐隐作痛,却挺直了脊背,“跟着我,别乱碰东西。”
黑雾旋转得越来越快,孩童的笑声突然拔高,变成尖锐的哭喊。林砚舟被一股力量拽着往前踉跄,沈寒舟伸手揽住他的腰,两人瞬间被卷入黑雾中。
失重感传来的瞬间,林砚舟听见沈寒舟在耳边说:“记住,不管听到什么,别回头。”
再次落地时,脚下踩的是湿漉漉的青石板路。浓雾像棉花似的裹着周身,能见度不足三米,空气里飘着股潮湿的霉味,混杂着淡淡的奶糖香。巷子里的路灯忽明忽暗,灯杆上贴着泛黄的寻人启事,照片上是个穿背带裤的小男孩,胸前别着颗银色纽扣。
“掉了纽扣的孩子……”林砚舟想起那首童谣,指着寻人启事,“你看。”
沈寒舟的目光落在照片里男孩空荡荡的衣领上——本该别着纽扣的地方,只有个小小的针孔。他忽然按住林砚舟的肩膀,往旁边一躲,一道黑影擦着两人刚才站的位置闪过,撞在墙上发出“咚”的闷响,竟是个缺了条腿的布偶熊,脖子上挂着半块啃过的奶糖。
“找到你了哦……”
雾巷深处传来女孩的声音,甜得像化了的蜜糖,却让林砚舟脊背发凉。他握紧了口袋里的折叠刀,指尖触到刀刃上的玫瑰刻痕,忽然想起沈寒舟后背的疤痕——原来那些印记,早已成了彼此的护身符。
沈寒舟从背包里拿出手电筒,光柱刺破浓雾,照亮前方蜿蜒的巷口。“走。”他的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找到那个‘掉了纽扣的孩子’,就是通关的关键。”
林砚舟跟上他的脚步,青石板路在脚下发出“咯吱”声,与远处若有若无的童谣声交织在一起。浓雾中,两人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最终重叠在一处,像朵在雾里悄然绽放的玫瑰。
(第十二话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