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舟的后背已经被液压臂砸得血肉模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剧痛，视线开始发昏。他靠着最后一丝力气拽住怪物的液压管，金属冰冷的触感刺得他打颤，却死死不肯松手——只要再拖几秒，砚舟就能拿到报告。
怪物的电子眼闪烁着红光，另一条液压臂带着风声砸向他的侧脸。林砚舟刚抽出报告，就看见沈寒舟像片叶子似的被扫飞出去，重重撞在墙角的铁柜上，发出一声闷响，再也没动静了。
“沈寒舟！”林砚舟的声音劈了叉，他疯了一样扑过去，手指探向对方的颈动脉——微弱的跳动像风中残烛，几乎要熄灭。怪物的阴影笼罩下来，他抬头时，正好看见玻璃头颅里的枯萎玫瑰对着自己，猩红液体翻涌如血。
报告上的照片在颤抖中滑落，背面的字迹露了出来：“玫瑰芯与宿主意识冲突阈值100%时，以宿主血为引可逆转程序。”
林砚舟猛地咬破手腕，将血按在沈寒舟的伤口上。温热的血渗入皮肉的瞬间，沈寒舟的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喉间溢出破碎的气音。林砚舟抬头，正对上怪物砸来的液压臂，他下意识将沈寒舟护在身下——
预想的剧痛没落下。
沈寒舟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眼底翻涌着猩红的光，他单手抓住了液压臂，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些渗入伤口的血像活了一样，顺着血管爬上他的脖颈，在皮肤下勾勒出玫瑰藤蔓般的纹路。
“滚。”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磨砂纸，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怪物的玻璃头颅骤然炸裂，猩红液体泼了满地。但它没倒下，断裂的液压臂疯狂挥舞，铁架被砸得变形，档案纸漫天飞舞。沈寒舟将林砚舟推到身后，自己迎着攻击冲上去，那些玫瑰纹路在他身上亮起，竟挡住了大部分冲击。
“用报告砸它的核心！”沈寒舟的声音带着血沫，林砚舟这才发现他嘴角溢着血。他抓起报告，瞄准怪物胸腔的空洞——那里隐约能看见一颗跳动的、机械与血肉纠缠的“心脏”。
报告拍上去的瞬间，上面的血玫瑰与怪物的核心产生共鸣，发出刺目的光。怪物的动作戛然而止，金属躯干开始寸寸碎裂，最后坍缩成一堆废铁，只有那朵刚发芽的白玫瑰落在废墟上，沾了点沈寒舟的血，花瓣竟染上了淡淡的粉。
沈寒舟晃了晃，直挺挺倒了下去。
林砚舟接住他时，发现那些玫瑰纹路正在消退，只在颈侧留下淡红色的印记。他背起沈寒舟，对方的头搭在他肩上，呼吸依旧微弱，却比刚才稳了些。档案室的墙壁在剥落，光点像萤火虫般围拢过来，落在他们身上。
“撑住，我们回家了。”林砚舟的声音哽咽，脚下的路开始发光，像条通往黎明的隧道。
沈寒舟在颠簸中动了动，下巴蹭了蹭他的颈窝，气若游丝：“报告……拿了吗？”
“拿了。”林砚舟笑着流泪，“你爷爷没输，我们也没输。”
隧道尽头的光越来越亮，他背着沈寒舟走进光里，身后是彻底消散的档案室，只有那朵带血的白玫瑰，被光点托着，慢慢飘向远方。
（第十话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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