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枯叶扫过山道，冷昭背着姚佳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她的肩膀被血浸透了，却不敢停下。身后五里外的镇子，还飘着血腥味。
“别杀我……”背上的男人忽然呻吟起来，声音像根针扎进她耳朵。
冷昭抿紧嘴唇，没说话。她知道这种感觉，也曾在深夜里惊醒过无数次。
远处传来狼嚎，三声短促，一声悠长。
她把姚佳乐往上托了托，贴着崖壁蹲下身。月光从树缝里漏下来，在地上划出道道白痕。她盯着那几道光，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剑柄。
狼群没有靠近，风一吹，声音就散了。
她继续往前走，脚步比刚才更快了些。
姚佳乐的血还在流，顺着她的脊梁滑进衣领，凉得刺骨。
她记得那天夜里，也是这样的寒气。火光冲天，爹娘倒在院子里，她躲在柴房的稻草堆里，连哭都不敢出声。整整三天，她靠啃干草活了下来。
“撑住。”她低声说，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背上的人。
天快亮时，她终于找到了那间破旧木屋。
推开门时吱呀一声，像是很久没人动过了。她摸出火折子点燃桌上的油灯，昏黄的光晕映出墙上一张画像。
画像上是个中年男子，眉宇间英气逼人，手里握着一把断剑。
冷昭眼神一颤，伸手抚过那把断剑。这是爹的剑，当年被人劈断的。
“啊！”突然一声闷哼，床上的人醒了。
姚佳乐猛地坐起，伤口撕裂，疼得他脸色发白。
冷昭站在画像前没回头：“躺着。”
“你是谁？”他的声音沙哑，眼神警惕。
冷昭缓缓转身，目光落在他脸上。这张脸，和记忆里那个孩子越来越像。
“你管我是谁。”她冷冷地说，“要不是看你经脉里的真气，我才懒得救你。”
姚佳乐皱眉：“什么真气？我只是个打铁的！”
冷昭嗤笑一声：“打铁？那你体内这股玄机门的真气从哪来的？”
姚佳乐愣住了。
他想起养父临死前攥着他的手，眼里满是血丝：“别回头……别让他们找到你……”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低声说，声音却有些发抖。
冷昭走到床边，一把扯开他的衣襟。姚佳乐本能地想躲，却被她按住。
“怕什么？”她冷笑，“我还嫌脏呢。”
她手指在他胸口游走，仔细查看那些陈年疤痕。每一道，都像是刀伤。
“你小时候被人追杀过。”她说。
姚佳乐瞳孔一缩。
跑了这么久，不累吗？”他笑了笑，声音温和得像是来串门。
冷昭没动。她知道沈夜从来不废话，每句话后面都藏着杀机。
姚佳乐靠在她身后，呼吸有些急促。他伤口又裂开了，血正顺着腿往下淌。
“你到底想怎样？”冷昭开口，声音很冷，但握剑的手已经绷紧。
沈夜轻轻摇头：“我来接人。”
“谁的人？”
“你们心里清楚。”他往前迈了一步，“冷姑娘，你爹当年护着他父亲，是因为江湖道义。可现在——”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姚佳乐，“他已经没用了。”
冷昭瞳孔一缩。
“你说什么？”她问。
“玄机门已经灭了。”沈夜的声音更低了些，“你知道为什么？因为他爹当年背叛了所有人。”
屋内陷入沉默。
姚佳乐的脸色变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冷昭回头看了一眼他苍白的脸，又转回来盯着沈夜。
“你撒谎。”
沈夜叹了口气，像是有点遗憾：“信不信由你。但我劝你别插手，这件事不是你能挡得住的。”
他话音未落，冷昭已经出剑。
剑风划破空气，直取沈夜咽喉。
沈夜往后一闪，剑锋擦着他脖子过去，在墙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动手！”冷昭低声喝道。
姚佳乐立刻扑向角落的木箱，掀开盖子，一把匕首静静地躺在里面。
沈夜冷笑一声，挥剑迎上。
两人的剑撞在一起，火星四溅。
冷昭动作迅猛，一剑接着一剑，逼得沈夜连连后退。
姚佳乐握着匕首，站在原地没动。他看着两人交手，眼神里满是挣扎。
忽然，沈夜一个虚晃，绕到冷昭侧面，剑尖直指她胸口。
冷昭来不及回防，只能侧身闪避。剑锋划过她的肩膀，血立刻涌了出来。
“昭！”姚佳乐终于冲了过来。
沈夜回身要挡，却被冷昭一脚踢中膝盖。他闷哼一声，往后退了几步。
冷昭捂着肩膀，喘着气：“走！”
姚佳乐没有动。他看着沈夜，声音有些发抖：“我爹……真的背叛了玄机门？”
沈夜擦掉嘴角的血，笑了：“你真想知道？”
冷昭猛地抓住姚佳乐的手腕：“别听他胡说！”
“你爹当年为了活命，把玄机门所有人的藏身之处都告诉了他们。”沈夜缓缓地说，“我们死了三十七个人。包括我师父。”
姚佳乐的脸色越来越白。
“不可能……”他喃喃道。
“那封信你也看到了。”沈夜继续说，“你爹临死前写的，说是让你活下来。可他知道不知道，他活着，是用三十七条命换来的？”
冷昭咬紧牙关，挡在姚佳乐面前：“够了。”
沈夜看着她，眼神复杂：“冷姑娘，你爹是个好人。可你救的这个人……不该活。”
屋子里一片寂静。
只有风吹过窗缝的声音。
冷昭的手还在流血，但她没管。她转头看着姚佳乐，轻声说：“你信他？”
姚佳乐嘴唇颤抖，眼里满是痛苦。
“我不知道……”他说。
沈夜笑了：“你该知道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越来越多。
冷昭脸色一变：“还有多少人？”
“四个。”沈夜回答，“都是冲他来的。”
冷昭深吸一口气，握紧剑柄：“那就一起上吧。”
姚佳乐忽然开口：“等等。”
他慢慢走到冷昭身边，看着沈夜：“我想知道真相。”
沈夜点头：“可以。”
“但不是现在。”姚佳乐说完，拔出匕首，挡在冷昭身边。
沈夜皱眉：“你——”
冷昭没等他说完，已经再次出手。
这一次，姚佳乐跟上了她的节奏。
两把剑，迎向五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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