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声音像浸了山涧的凉,裹着秋末的风落在苏晚耳里,让她攥着相册的指尖骤然收紧。
“你是谁?”苏晚的目光钉在女人手腕的疤上——那是被猎夹伤的旧痕,外婆手腕上也有一道几乎一模一样的,说是年轻时在山里救小鹿留下的。
女人拢了拢旗袍的领口,露出的锁骨上坠着枚银质的樱花胸针,样式和苏晚口袋里的那枚,只差了一道浅纹:“我是你外婆的师妹,叫陈清。”
体育馆的后门没关,风卷着落叶吹进来,裹着陈清身上淡淡的药草味——和外婆晒在阳台上的艾草味,是同一个调子。苏晚把相册抱在怀里,相册封皮的绒布磨得发旧,边角还沾着点山里的泥印,是她小时候不小心弄上的。
“外婆为什么让你来找我?”苏晚的声音有点发紧,外婆去世前只说“好好活着”,没提过任何故人。
陈清的目光落在苏晚口袋露出的短刃柄上,眼底晃过一点复杂的情绪:“你外婆十年前离开山里,不是为了养老——是为了藏‘东西’。”
“藏什么?”
“一把刀,还有一个账本。”陈清的声音压得很低,“山里的猎队十年前出了事故,死了三个人,账本上记着是谁动了手脚。你外婆怕你被牵连,才带着你躲进城里,连‘林阿婆’的名字都不敢用。”
苏晚的脑子“轰”的一声——她小时候总问外婆,为什么从不去山里探亲,为什么不让她碰那把短刃,原来不是“怕危险”,是怕她被卷进旧仇里。
陈清从包里拿出一个布包,递到苏晚手里:“这是你外婆让我转交给你的,她说‘等这丫头能自己握住刀,再给她’。”
布包拆开是个檀木盒子,打开时,里面躺着半本泛黄的账本,还有一张旧照片——照片上的外婆扎着麻花辫,和陈清并肩站在猎队的旗帜下,手里握着的短刃,正是苏晚现在带在身上的这把。
“账本只留了半本,剩下的在你外婆埋的地方。”陈清的指尖划过照片上的猎队旗,“你现在在圣樱,其实不是巧合——这所学校的投资方,就是当年动猎队手脚的人的孙子。”
苏晚的指尖碰过账本上的字迹,是外婆的笔锋,力透纸背,写着“某年某月,张老三私换猎夹弹簧”。她突然想起江屿说的“老社长是山里的猎户”,想起那把和外婆一模一样的短刃——
“格斗社的老社长,是不是猎队的人?”
陈清愣了愣,随即点头:“是,他是你外婆的师兄,当年事故里活下来的人之一。他躲进圣樱当社长按,就是为了盯着投资方的动静。”
风突然变大,吹得相册 pages 哗哗响。苏晚抬头时,看见江屿站在体育馆的拐角,手里还拿着她落下的护目镜,眼神里是她从没见过的凝重。
陈清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眉头皱了皱:“那是老社长的外孙,叫江屿。你外婆说,这孩子是个靠谱的,但别让他太早卷进来。”
苏晚攥紧了檀木盒子,指尖冰凉——原来从她进圣樱、进格斗社,都是外婆和老社长布的局。她以为的“运气”,其实是长辈们用十年时间,给她铺的退路。
陈清看了眼手表:“我得走了,猎队的人还在找账本。你记住,别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江屿——除非他能拿出老社长的‘退山令’。”
她转身走进风里,旗袍的下摆扫过落叶,像片飘远的云。苏晚站在原地,手里的账本烫得像火,直到江屿走过来,把护目镜塞到她手里:“刚才的女人是谁?”
苏晚抬眼看向他,少年的眼底还留着刚才的凝重,袖口的褶皱里沾着点比赛时的灰尘。她想起陈清的话,把檀木盒子往身后藏了藏:“一个亲戚。”
江屿的目光落在她攥紧的手上,没再追问,只是把一杯热奶茶塞到她手里:“比赛赢了,请你的。”
奶茶的温度透过纸杯传过来,暖了点苏晚冰凉的指尖。她看着江屿的背影,突然想起他说的“社训是赢”——原来他早就知道,这不是普通的社团,是外婆和老社长,给她留的“战场”。
晚上回到出租屋,苏晚把账本和照片锁进了书桌的暗格。她摸着口袋里的短刃,想起外婆去世前,攥着她的手说的最后一句话:“晚晚,要像刀一样,立得住,也藏得深。”
窗外的月亮挂在楼角,像把没开刃的刀。苏晚打开练习册,却一个字也写不进去——她以为的“顶流之路”是摆脱“弃女”的标签,可现在才知道,她要走的路,是替外婆,替猎队的人,讨回十年前的公道。
她摸出手机,给江屿发了条消息:“明天训练,能教我用短刃吗?”
几秒后,对方回了个“好”,后面跟着个“刀要磨,人也要练”的表情包。
苏晚看着屏幕,突然笑了——不管这局棋布了多久,她现在握住了刀,就没打算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