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水,静静流淌。宁远侯府在经历了嫡庶之争、子女相继诞生的波澜后,难得地进入了一段相对平和的时期。眼见几个孩子日渐长大,尤其是新生的幼儿也已过了百日,顾廷烨觉得,是时候正式为子女们定下名讳,以正家谱。
这一日,天朗气清,顾廷烨难得休沐,便让明兰将孩子们都带到正院暖阁里来。团哥儿如今跑得稳当,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进了屋便扑到明兰腿边,好奇地看着坐在上首的父亲。乳母抱着白白胖胖的朱姨娘庶子,秋娘领着蓉姐儿和娴姐儿也随后到了。蓉姐儿(顾书蓉)依旧安静,但眼神比以往明亮了些,娴姐儿(顾书娴)则有些怯生生地跟在后面。
朱姨娘因要照顾年幼的孩子,加之顾廷烨有意让嫡妻主持此事,故并未被唤来,只命人传了话,一切但凭侯爷和夫人做主。
顾廷烨目光扫过几个儿女,严肃的面容上难得地露出一丝温和。他先看向明兰腿边的团哥儿,招了招手:“团哥儿,过来。”
团哥儿看了看明兰,得到母亲鼓励的眼神,才迈着小短腿走到顾廷烨面前。顾廷烨将他抱到膝上,对明兰道:“团哥儿是嫡长子,名字需得慎重。我顾家儿郎,这一辈从‘士’字,取《论语》‘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之意,望其有弘大刚毅之品格,担当重任。” 他顿了顿,沉吟片刻,“便叫‘士团’吧,顾士团。‘团’字既是他小名,用作大名,亦是望我顾家上下和睦,同心协力。”
明兰闻言,心中微动。“士团”二字,既承袭了家族辈分,又保留了父母最初的祝愿(团圆的期盼),更赋予了嫡长子厚重的责任。她微微颔首:“侯爷起得好,士团……甚好。” 她低头,温柔地对怀中的儿子说:“团哥儿,记住哦,你大名叫顾士团。”
团哥儿自然不懂其中深意,只是听着父母温柔的声音,咧开嘴笑了,含糊地重复:“团…团哥儿!”
顾廷烨摸了摸儿子的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即,他看向安静站在一旁的蓉姐儿。“蓉姐儿也大了,日后便叫顾书蓉吧。” 他并未多解释,但“书”字辈与“士”字辈对应,亦是明确了侯府小姐的排行。至于“蓉”字,或许是延续了她的小名,亦或许只是取芙蓉之意,并未如团哥儿那般细细阐释,但也算是正式给了名分。
秋娘忙拉着蓉姐儿行礼:“快谢过父亲赐名。” 顾书蓉依言行礼,声音清脆:“书蓉谢父亲。” 她对自己有了正式的名字似乎并无太大感触,依旧是一副沉静模样。
接着是娴姐儿。顾廷烨道:“既是姐妹,便依着‘书’字辈,叫顾书娴吧。取自《文选·班婕妤》‘娴雅尤绝’,望其娴静文雅。” 这名字显然比蓉姐儿多了几分明确的期许。乳母忙替懵懂的顾书娴谢了恩。
最后,他看向乳母怀中咿呀作语的庶子。“此子亦是‘士’字辈。” 顾廷烨沉吟道,“《说文》有云:‘端,直也。’ 望其品行端正,持身以正。便叫顾士端。” 他并未因是庶子而敷衍,名字同样寄予了正直的期望。“小名嘛……” 他看了看孩子圆润的脸庞,“就叫圆哥儿吧,盼他平安圆满。”
如此,宁远侯府的几位子女便算名正言顺了。顾士团(团哥儿)、顾书蓉(蓉姐儿)、顾书娴(娴姐儿)、顾士端(圆哥儿)。
与此同时,皇宫大内,未央宫中,亦是另一番景象。
赵祯下了朝,便径直来看望墨兰和三个孩子。如今两位皇子与公主都已过了百日,长得白胖可爱,精神头十足。赵祯看着乳母怀中三个几乎一模一样、玉雪可爱的婴孩,心都要化了,连日来处理朝政的疲惫也一扫而空。
他坐在墨兰榻边,握着她的手,温声道:“孩子们都这般大了,朕想着,该把名字定下来了。朕的嫡子嫡女,名字需得寓意深远,承天景命。”
墨兰倚在软枕上,面色虽还有些产后未完全恢复的苍白,但精神尚好。她微笑着道:“但凭官家做主。臣妾只盼他们平安康健就好。”
赵祯颔首,显然早已深思熟虑。他先指向最为壮实、哭声最洪亮的大皇子道:“此为朕之嫡长子,国之储副,当慎之又慎。《说文》释‘珩’,佩上玉也,所以节行止也。朕望其为玉之圭臬,表率天下,便叫赵珩。” 他顿了顿,对墨兰笑道,“小名朕看就叫旭哥儿吧,如旭日东升,朕之期望也。”
墨兰看着大皇子,柔声唤道:“旭哥儿……官家起得好。” 赵珩,此名贵重无比,已然昭示了其无可动摇的地位。
接着,赵祯看向次子,眼神柔和:“次子之名,取自《诗经·鲁颂·泮水》‘来献其琛’,‘琛’者,宝也。朕之次子,亦是朕与你的珍宝,便叫赵琛。小名……朕瞧他性子似乎比哥哥静些,就叫阿琛吧,亲切些。”
最后,他看向唯一的小公主,目光中充满了慈爱:“朕之掌上明珠,《说文》云:‘璇,美玉也。’《晋书·天文志》又言:‘璇玑者,谓北极星也。’ 朕的小公主,便是朕心中的美玉与星辰,就叫赵璇。” 他亲自从乳母手中接过小女儿,轻轻摇晃,“小名便唤宁宁,愿她一世安宁喜乐。”
墨兰看着赵祯为孩子们一一取名,那份郑重与疼爱做不得假。尤其是对两位皇子,名字寄予了厚望,这让她心中那份因生产遇险而残留的惊悸,也抚平了不少。她轻唤着孩子们的名字和小名:“旭哥儿,阿琛,宁宁……你们可听到了,这是父皇对你们的期许。” 她抬眼望向赵祯,眼中水光潋滟,带着真切的笑意与依赖,“臣妾代孩子们,谢过官家。”
赵祯见她如此,心中更是柔软,将宁宁交还给乳母,轻轻揽住墨兰的肩膀:“你我之间,何须言谢。珩儿、琛儿、璇儿,都是我们的骨血,大宋的未来。”
名字一定,仿佛某种仪式完成,孩子们在家族中的地位更加清晰,那份血脉牵连也似乎更加紧密。
在宁远侯府,下人们开始更规范地称呼“团哥儿”、“蓉姐儿”、“娴姐儿”和“圆哥儿”。明兰在教导团哥儿时,也会偶尔认真地告诉他:“士团,你长大了,是哥哥了。” 团哥儿懵懂,却也能感受到那份不一样的郑重。
朱姨娘在自己院里,抱着圆哥儿,逗弄着他:“我们圆哥儿也有大名啦,叫士端,顾士端!你爹爹起的,喜欢不喜欢?” 她又拉过娴姐儿,摸摸她的头:“我们书娴也是,这名字多文气。” 她心中那份因被敲打而生的愧疚,促使她更加关注女儿,虽未必及得上对圆哥儿和团哥儿的算计,但也多了几分真心的怜爱。
而在皇宫,未央宫内,“旭哥儿”、“阿琛”、“宁宁”的呼唤声更是时常响起。墨兰抱着宁宁,看着乳母喂旭哥儿和阿琛,听着秋纹禀报官家又处置了哪个不安分的宫人或朝臣,心中那份掌控感与安全感,与日俱增。
孩子们的名字,如同一个个锚点,将他们更牢固地系于各自的家族与命运之船上。风浪或许未曾停歇,但这些小小的生命,已然在长辈的期许与呼唤中,开始了他们各自的人生航程。温情之下,暗涌依旧,但至少在此刻,名正言顺的喜悦与对未来的期盼,暂时笼罩了侯府与宫廷。
孩子的名字:
· 宁远侯府:顾廷烨主持,明确辈分(子“士”女“书”),为子女正式定名:
· 顾士团(团哥儿):出处《论语》"士不可不弘毅",寓意担当重任,保留小名寄望团圆。
· 顾书蓉(蓉姐儿):沿用小名,确认身份。
· 顾书娴(娴姐儿):出处《文选》"娴雅尤绝",期许文雅。
· 顾士端(圆哥儿):出处《说文》"端,直也",期许品行端正,小名“圆哥儿”盼平安圆满。
· 皇宫:赵祯主导,为皇嗣定下贵重之名:
· 赵珩(旭哥儿):出处《说文》"佩上玉",寓意表率天下,小名如旭日东升。
· 赵琛(阿琛):出处《诗经》"来献其琛",寓意珍宝,小名亲切。
· 赵璇(宁宁):出处《说文》"美玉"、《晋书》"北极星",寓意掌上明珠,小名愿其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