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十月的傍晚，天空像被谁打翻的调色盘，晚霞从橙到紫层层浸染，风一吹，银杏叶便簌簌坠落，仿佛一场安静的金色雨。教学楼长长的影子横亘在操场，像一条沉默的河，把喧嚣与宁静隔开。
丁程澄抱着厚厚一摞错题本，踩着满地碎金往自习室赶。耳机里循环的是马祺然昨晚发来的钢琴demo——《月光》的改编版，低音区加了心跳似的鼓点，像少年隐忍又滚烫的心事。
拐过回廊，她远远看见钢琴房门口站着两个人：马祺然背对她，肩线笔直；而他面前，是一个穿酒红风衣的陌生女人，卷发及腰，高跟鞋踩在旧木板上，发出清脆的哒哒。
丁程澄下意识停住脚步。
马祺然小姨“祺然，马家的情况你清楚，合作案一旦崩盘，你父亲只能去求助林氏。”
女人的嗓音带着笑，却像锋利冰片，
马祺然小姨“林家的小姐很喜欢你，联姻是最好的解。”
马祺然没说话，只是侧头望向窗外。夕阳把他的睫毛镀上一层暖色，却遮不住眼底的冷意。
马祺然小姨逼进一步。
马祺然小姨“回答我。”
马祺然“小姨，”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哑，
马祺然“我可以卖股票、卖钢琴，甚至卖我自己，但——”
他顿了顿，目光穿过门缝，与丁程澄撞个正着，
马祺然“我不会卖喜欢。”
那一刻，金色的风忽然加大，银杏叶哗啦啦卷进长廊，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骤雨。
丁程澄抱紧怀里的本子，转身就跑，心跳却比脚步更乱。
夜里十点，图书馆闭馆音乐响起。丁程澄把脸埋进臂弯，耳机里的钢琴声依旧循环。忽然，一道黑影罩住她。
马祺然“错题本第18页，公式代错了。”
马祺然声音淡淡，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她抬头，看见马祺然一手撑桌，一手把一颗橘子味的糖放在她面前。
丁程澄“你怎么……”
马祺然“错题本上沾了银杏叶，”
马祺然指了指那页泛黄的叶子，
马祺然“像金色的小旗，很显眼。”
丁程澄耳根发烫。
马祺然“丁程澄，”
马祺然忽然俯身，与她平视，
马祺然“如果以后——我是说如果——我不再是‘马家少爷’，只是一无所有的马祺然，你会不会……”
丁程澄“会。”
她打断他，声音轻却笃定，
丁程澄“我会把你捡回家，给你煮面，再把客厅改成琴房。”
马祺然愣住，随即低笑出声。
窗外，路灯一盏盏亮起，飞蛾绕着光晕打转，像不肯落地的星。
马祺然“那我放心了。”
回宿舍的路上，夜风带着潮湿的桂花香。丁程澄踩着影子，想起女人那句“林家的小姐”，胸口像塞进一块冰。可她抬头，看见月亮挂在广播塔尖，银白而锋利，仿佛能割破所有无形的网。
丁程澄“马祺然，”
她对着空气轻声念，
丁程澄“我才不会把你让给谁。”
风把她的誓言带向远方，银杏叶在脚下沙沙作响，像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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