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总裹着铁锈味。
欺诈师蜷在机械垃圾桶的夹缝里，指尖抠着昨天从“好运赌场”顺来的半块能量棒——那是她今天的第三顿饭，准确说，是三天来的第三顿饭。雨水顺着破旧的兜帽淌进衣领，她打了个哆嗦，把能量棒往嘴里塞得更紧，余光却黏在街对面闪烁的霓虹招牌上：“预言家·今日运势 十信用点一次”。
这是她第七次踩点这家店。
店主是个胖子，总把廉价水晶球擦得锃亮，逢人就说“你印堂发黑”。欺诈师观察了三天，确认他每天午夜会把收银盒塞进后巷的密码箱——密码是他肥硕手指按的“1234”，简单得像他脑子里的水。
零点的钟声从太空港方向传来时，她猫着腰溜进后巷。密码箱的锁“咔哒”弹开的瞬间，一只戴黑手套的手按住了她的后颈。
“小孩，”声音懒懒散散，像没拧紧的水龙头，“偷东西前，得先看看箱子上有没有‘间谍专用’的水印。”
欺诈师僵住了。她能闻到对方袖口的薄荷烟味，还有一种很淡的、像飞船引擎润滑油的气息。下一秒，她猛地后肘撞向对方小腹，同时摸出藏在靴筒里的微型电击器——这是上周从巡逻机器人身上拆的。
电击器没能亮起来。那只手轻飘飘捏住她的手腕，像捏着只炸毛的猫：“别闹，我没带警徽。”
欺诈师抬头，看见霓虹灯光在对方脸上切出半明半暗的轮廓：黑色风衣裹着窄瘦的肩，左眼下方有颗痣，笑起来的时候像沾了点星屑。对方晃了晃手里的电击器，指尖一拧，把电池扣了下来：“这玩意儿功率不够，电不死人，只能把自己电出一脑袋静电。”
是间谍。
欺诈师认识这个脸——三天前，她在警长办公室外的通缉令上见过，照片下面写着“惯犯，危险等级：三星”。
她第一反应是喊“警长”，第二反应是对方既然没抓她，或许能做笔交易。
“我知道你要偷这个，”欺诈师指着密码箱里的信用点，语速快得像打机关枪，“我帮你引开巡逻队，分我三成。”
间谍挑了挑眉，把密码箱的盖子合上，又把电池塞回她手里：“你叫什么？”
“他们叫我欺诈师。”
“年龄？”
“……十二。”
间谍嗤笑一声，弯腰揉了揉她的头——动作轻得像怕碰碎她，“十二岁的小骗子，该去读书，不是偷预言家的钱。”
“读书要信用点。”欺诈师拍开他的手，兜帽滑下来，露出额角新添的擦伤，“而且我不是骗子，是‘欺诈师’——这是职业，不是罪名。”
雨突然停了。云层裂开道缝，月光落在她沾着泥点的睫毛上，像撒了把碎钻。间谍盯着那道月光看了两秒，忽然把风衣脱下来裹在她身上：“跟我走。”
“去哪？”
“去个不用偷东西，也能吃饱饭的地方。”
内鬼基地在废弃空间站的底层，空气里永远飘着咒术师调的药剂味——有时候是苦杏仁味，有时候是烂橘子味。
欺诈师是被间谍“拎”进去的。当时女帝正坐在会议桌主位上擦匕首，看见风衣里裹着的小孩，眉峰挑得能挂住个能量瓶：“间谍，你捡垃圾捡上瘾了？”
“不是垃圾，是人才。”间谍把欺诈师往身前一推，“她能在三秒内打开警长办公室的指纹锁。”
欺诈师立刻接话：“还能模仿十七种方言的警报声，上周把治安队骗去了贫民区。”
会议室里的内鬼们都笑了。咒术师叼着试管吹了声口哨，忍者把手里的游戏手柄往桌上一扔：“这小孩比你有意思，间谍。”
女帝放下匕首，指尖敲了敲桌面：“基地不养闲人。明天跟我出任务，要是拖后腿，就把你丢去给咒术师当试验品。”
欺诈师用力点头，目光却黏在会议桌角落的能量饼干上——那是她见过的、包装最完整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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