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是欺诈师人生里最“兵荒马乱”的三个月。
着她最爱做的事,是在基地里“搞破坏”:把会议室的白光换成七彩灯球,让每次任务部署都像狂欢派对;在双面人的披风后背上画乌龟,看着他被忍者笑了三天才发现;甚至把咒术师实验室里的“强效安眠药”换成了气泡糖,导致咒术师在药剂评审会上睡了整整四小时,醒来后追着她绕了基地三圈。
没人真的生气。
女帝会把她藏在文件堆里的能量棒没收,转头又在她枕头下放新的;忍者嘴上骂她“小兔崽子”,却会把限量版游戏卡带塞进她的兜帽;间谍总在她闯祸后替她收拾烂摊子,比如帮她把双面人披风上的乌龟擦干净,再给对方塞瓶限量版烈酒。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某次欺诈师趴在间谍的腿上,一边吃能量饼干,一边含糊地问。
间谍正在擦手枪,闻言动作顿了顿:“以前我也住过垃圾桶。”
欺诈师抬头看他。月光从基地的舷窗透进来,落在他左眼的痣上,像一滴没擦干净的墨。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风衣里的薄荷烟味——原来那不是烟味,是他藏在口袋里的、给流浪猫准备的薄荷糖。
欺诈师十四岁那年,接到了第一个独立任务:伪装成飞船乘务员,偷取联盟军的武器部署文件。
出发前,间谍把一个微型通讯器塞给她:“遇到危险就按红色按钮,我会来接你。”
“你是不是怕我抢你‘最佳间谍’的称号?”欺诈师把通讯器挂在脖子上,故意晃了晃。
间谍笑了,揉了揉她的头发——这三年,他总爱做这个动作,像是怕她长不大,“抢得到再说。”
任务很顺利。欺诈师凭着甜美的长相和一口流利的联盟腔,轻松混进了乘务组,甚至和负责文件的军官成了“忘年交”。直到撤离前的最后一小时,她在飞船的观景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警长。
对方穿着便装,正靠在舷窗边喝酒,指尖夹着的通缉令上,印着间谍的脸。
欺诈师的心跳骤然加快。她听见警长对着通讯器说:“对,间谍在星球的据点已经摸清了……这次务必要把内鬼基地端掉。”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她摸出通讯器,指尖却在红色按钮上停住了——如果现在求救,间谍会来,但警长的人也会围过来;如果她拖延时间,或许能让基地的人撤离。
她转身冲进文件室,把真的部署文件藏进通风管道,换成了自己伪造的假文件,又在文件袋里塞了个微型干扰器。做完这一切,她刚要离开,警长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小朋友,你在这里做什么?”
欺诈师攥紧了口袋里的电击器,脸上却露出无辜的笑:“我来找上校叔叔,他说要给我糖吃。”
警长盯着她看了三秒,忽然伸手去扯她脖子上的通讯器:“这是什么?”
“是……是妈妈送我的项链!”欺诈师往后躲,电击器“啪”地掉在地上。
警长的眼神瞬间冷了。
就在这时,火星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响了——是间谍的信号。
欺诈师趁着警长分神的瞬间,撞开他的胳膊往外跑。走廊里已经乱成一团,她听见间谍在通讯器里喊:“欺诈师,去停机坪!”
她拼了命地跑,靴底在金属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停机坪的门打开的瞬间,她看见间谍站在飞船舷梯上,黑色风衣在风里猎猎作响。
“快上来!”间谍朝她伸手。
欺诈师扑过去,指尖刚碰到她的手腕,身后传来警长的吼声:“开枪!”
子弹擦着她的耳朵飞过,打进间谍的肩膀。
欺诈师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看见血从间谍的风衣里渗出来,像一朵绽开的黑玫瑰。间谍却像是没感觉,把她往飞船里一推,转身对着追来的人开枪:“走!”
飞船起飞的瞬间,欺诈师抱着间谍的胳膊,眼泪砸在她的伤口上。间谍皱了皱眉,却还是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哭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中枪。”
“你为什么要回来?”欺诈师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叶子,“我可以自己跑的。”
间谍看着舷窗外逐渐缩小的星球,左眼的痣在灯光下泛着软意:“我说过,要接你回去。”
内鬼基地的医疗室里,咒术师把最后一针药剂推进间谍的胳膊:“再晚来五分钟,你这胳膊就废了。”
间谍“嗯”了一声,视线却落在门口——欺诈师正扒着门框偷看,眼眶还是红的。
“她跟你当年很像。”咒术师收拾着针管,忽然说,“一样的嘴硬,一样的命硬。”
间谍笑了笑,没说话。
几天后,基地开了场“庆功宴”——其实就是把能量饼干和烈酒堆在会议桌上。欺诈师坐在间谍旁边,把自己的能量棒推给他:“这个是草莓味的,你吃。”
间谍接过来,咬了一口:“味道不错。”
“以后我保护你。”欺诈师忽然说,声音很轻,却很认真,“我会变得很厉害,比你还厉害。”
间谍看着她眼里的光,像看见了当年的自己——那个躲在垃圾桶里,盯着霓虹招牌咽口水的小孩。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这次用了点力气:“好啊,我等着。”
那晚的霓虹星格外亮。基地的七彩灯球转啊转,把每个人的脸都照得五颜六色。忍者抱着游戏机打通关,咒术师调了杯没毒的饮料,女帝把匕首擦得锃亮,却没再凶任何人。
欺诈师靠在间谍的肩膀上,听着基地里的笑闹声,忽然哼起了歌——那是她在垃圾桶里听来的,霓虹星最老的民谣,唱的是流浪的人总能找到家。
间谍没说话,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在打拍子。
窗外的星星落了一地,每一颗都裹着铁锈味的雨,和薄荷糖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