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佛罗伦萨驶往锡耶纳的乡间小路上,权志龙刻意避开了高速公路。当车窗外开始掠过连绵起伏的葡萄园和银绿色的橄榄树林时,他像变戏法一样,从车载小冰箱里取出一瓶冰镇的白葡萄酒和两只精致的水晶杯。“去年在苏富比拍下的,”他熟练地开瓶,琥珀色的酒液在托斯卡纳的阳光下荡漾出诱人的光泽,“是一家百年老庄的珍藏,就为了今天能和你在这条路上喝。”他轻轻与沈在熙碰杯,眼神温柔,“敬我们的托斯卡纳日出,虽然现在是上午。”沈在熙浅尝一口,醇厚的果香在舌尖蔓延,她看着窗外如画的风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当锡耶纳古老的城墙在远处山丘上显现轮廓时,权志龙放缓了车速,摇下车窗,让混合着泥土、青草和野花香气的暖风涌入车内。“听,”他关掉了车内音响,一时间,只有风声、鸟鸣和远处隐约的羊铃叮当,“这里的寂静,本身就像一首舒缓的田园诗,有它自己的旋律和呼吸。”他望着山巅上那座在晨光中轮廓清晰的曼吉亚塔楼,忽然即兴地哼起了一段轻柔的旋律,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着节拍,“等会儿到了贝壳广场(田野广场),我要仔细听听我们俩的脚步声,说不定能为你谱一首独一无二的《锡耶纳石板路随想曲》。”
在位于僻静小巷的中世纪手工纸坊里,权志龙兴致勃勃地挽起袖子,在老师傅的指导下体验古法造纸。当他把浸泡好的纸浆倒入木制模具,轻轻晃动使其均匀分布时,几片压干的紫色薰衣草花瓣从他指缝滑落,融入纸浆中。他抬头看向在一旁安静观看的沈在熙,眼中闪过一抹调皮的光。突然,他伸出沾满白色纸浆的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轻点在沈在熙的鼻尖上。“这样好了,”他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大男孩,“我的权太太现在就带着锡耶纳的薰衣草花香了,独一无二的香水。”沈在熙愣了一下,看着他得意又期待的表情,无奈地摇头失笑,并没有立刻擦掉,反而拿起手机,对着他沾满纸浆的双手和认真的侧脸拍了一张照片。权志龙则一边仔细地滤水、压榨,一边认真地对比着造纸工艺和音乐制作:“你看,这过滤杂质就像我们混音时剔除噪音,这晾晒的过程,温度和湿度的控制,是不是很像母带处理时对整体氛围的把握?每一步都急不得,需要耐心和感觉。”
傍晚时分,他们登上了曼吉亚塔楼的顶端。整个锡耶纳在脚下铺陈开来,贝壳状的田野广场、红褐色的屋顶群在金色夕阳下美得令人窒息。权志龙从背包里拿出一张他亲手绘制的锡耶纳街道图,在猎猎晚风中小心地展开。“在熙,你看,”他指着城市放射状的街巷布局,声音带着发现的兴奋,“这像不像一张巨大的黑胶唱片上的纹路?这些街道就是天然的声轨。”他接着指向开始次第亮起的路灯,它们蜿蜒曲折,在渐深的暮色中连成一条条温暖的光带。“等天完全黑透,这些路灯亮起的轨迹,就是天然的五线谱,而城里的人声、车声、钟声,就是上面跳跃的音符。”当古老的钟声再次敲响,深沉悠扬,回荡在整个山谷上空时,权志龙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揽住沈在熙的腰,带着她随着钟声的韵律,在狭窄的塔楼观景台上缓缓地移动脚步,跳起了一支随性而温柔的黄昏圆舞曲。没有复杂的舞步,只有依偎的身影和同步的心跳,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要融进这座古城的千年时光里。
夜幕彻底笼罩了山城,权志龙却带着一丝神秘的笑意,拉着沈在熙穿过寂静的小巷,来到一处僻静的、带有荒废庭院的小教堂外。他变魔术般地从阴影里拿出一把租来的古典吉他。“白天路过时我就看中这个院子了, acoustics(声学效果)一定很棒。”月光如水银般倾泻而下,勾勒出石柱和拱门的轮廓。他靠着一堵斑驳的石墙坐下,试了几个音,清亮的弦音在古老的石壁间碰撞、回荡,产生一种空灵而美妙的混响效果。“听,”他惊喜地调整着按弦的力度和位置,“这里的自然混响,比我们花重金打造的最好的录音棚还要真实、有灵魂。”他弹奏的并非名曲,而是即兴流淌的旋律,轻柔、缱绻,像月光一样洒满整个庭院。正当沈在熙闭眼沉浸在这私密的音乐会中时,一阵脚步声和手电筒的光束靠近——是巡夜的守夜人。权志龙立刻停下演奏,用他苦练过的、带着点生涩却足够真诚的意大利语解释道:“Scusi(抱歉),先生,我们即将举行婚礼,在练习婚礼上的圣歌,希望没有打扰到您。”守夜人是位面容慈祥的老人,看了看他们紧握的双手和吉他,露出了然和善意的微笑,甚至还说了句“Auguri(恭喜)”。待老人走远,权志龙长舒一口气,转身对沈在熙调皮地眨眨眼,压低声音说:“看,音乐和爱情,是全世界通用的通行证。”
驾车返回住处的路上,权志龙没有播放音乐,而是按下了录音笔的回放键。里面是他白天悄悄录下的各种声音:清晨集市商贩热情的吆喝声、教堂浑厚的钟声、餐馆里刀叉碰撞和人们聊天的背景音、甚至还有切顶级白松露时那清脆诱人的“咔嚓”声。“这些,”他神秘地笑着,眼神亮晶晶的,“都是我宝贵的采样素材,将来都会变成新歌里的元素。也许是一段背景节奏,也许是一个奇妙的音效。”他特别指了指记录切松露声音的那段,“等十年后,我们再听到这首歌,闭上眼睛,肯定还能想起今天松露那浓郁独特的香气,和你尝到时微微睁大眼睛的样子。”经过市中心著名的盖亚喷泉时,他特意停下车,用一个精致的玻璃瓶装满了清冽的泉水。“带回去,浇灌你工作室窗台上那盆你最宝贝的琴叶榕,”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让它也尝尝托斯卡纳阳光和泉水的味道,替我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