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小山村里立起了一间小小的医馆。
青瓦白墙,檐下挂着"苏氏医馆"的匾额。清晨时分,药香袅袅,已有不少村民在门外等候。
妲己正在为一位老妇人施针。她手法娴熟,银针精准落在穴位上,带着淡淡的金光。
"婆婆放心,这风湿再施三次针就能好了。"
老妇人连连道谢,掏出几个铜钱要付诊金。妲己笑着推回去:"说好了义诊,分文不取。"
送走病人后,她走到窗边。窗外是她亲手开垦的药田,三七、当归长势正好。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药香。
曾经缠绕在她眉宇间的媚态与戾气,早已被平和取代。那双曾让帝王失魂的眼眸,如今清澈如溪,只倒映着药庐与病人。
偶尔夜深人静时,她会取出那柄玉杵细细端详。断簪重塑的药杵温润生光,再不见从前的锋利与伤痛。
"这样很好。"她轻声自语,将药杵放回原处。
远处山巅,沈凌霜静静而立。月光洒在她雪白的衣袂上,恍若谪仙。
墨渊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不告个别?"
"不必了。"沈凌霜转身,"她已找到自己的路。"
最后望了一眼山下那点温暖的灯火,她抬手划开虚空。星光流转间,身影渐渐淡去。
医馆内,妲己似有所感,抬头望向窗外星空。她微微一笑,继续低头研磨药草。
夜色温柔,药香满园。
诊所的门被叩响时,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谁。
沈凌霜抬眸,看见门外立着一道红衣身影。那人身形修长,墨发如瀑,指尖捻着一根绣花针,针尖在灯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听闻此处,能解心结?”声音不高不低,带着种奇特的磁性,教人分不清是男是女。
墨渊在阴影里微微蹙眉。
沈凌霜放下病例:“请进。”
来人步履无声,红衣曳地。他——或者说她——在诊疗椅前站定,却不坐下,只是垂眸看着手中的绣花针。
“我叫东方不败。”他抬眼,目光如针尖般锐利,“我来治一个病。”
“什么病?”
“寂寞。”
针尖在他指间翻转,绣出一朵虚幻的彼岸花,又倏然消散。
沈凌霜注意到他绣着繁复红梅的衣领下,喉结并不明显。而那双本该执掌权柄的手,此刻却精细地捻着绣花针,仿佛那是世间最要紧的物事。
“黑木崖上很冷。”东方不败忽然说,“比想象的还要冷。”
他袖中滑出一方绢帕,上面绣着歪歪扭扭的鸳鸯:“这是我初学绣工时的第一件作品。那时他还是我的副教主,笑我绣得丑。”
绢帕上的鸳鸯一只昂首,一只垂头,像极了一场无言的告别。
“后来我练成了葵花宝典,绣出的牡丹能引来真蝴蝶。可他再也不看了。”东方不败轻轻抚过绢帕,“他看我的眼神,只剩下恐惧。”
治疗室里静得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
“所以你把所有人都推开?”沈凌霜问。
东方不败笑了,笑意未达眼底:“既然注定孤独,不如先放手。”
他忽然捻针疾刺,虚空中浮现无数丝线,每一根都连着他的心口。
“你看,这些线。”他轻声道,“我随时可以斩断。”
沈凌霜凝视着那些颤动的丝线:“那你为何不斩?”
针尖顿在半空。
许久,东方不败收起绣花针,第一次在诊疗椅上坐下。
“因为......”他望着窗外流转的星云,“还是会疼。”
星光照在他半边脸上,另外半边隐在阴影里,像极了那个永远在光明与黑暗间徘徊的灵魂。
沈凌霜缓缓抬手:
“让我们看看,你真正放不下的究竟是什么。”
心镜,映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