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开始在家写小说。她把自己关在客房里,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对着电脑敲敲打打。林溪担心她憋出病来,拉着她去参加各种聚会,可她总是提不起精神,坐在角落里,像个局外人。
这天,林溪又拉着她去参加一个画展。说是画展,其实更像是个社交场合,来的都是些有钱有闲的人。
苏晚穿着林溪给她挑的连衣裙,站在一幅油画前,有些格格不入。画里是一片苍茫的雪地,雪地上孤零零地立着一棵枯树,枝干扭曲,像在无声地呐喊。
“这幅画叫《霜降》,是新锐画家沈知远的作品。”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苏晚转过身,看到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男人,眉眼清俊,眼神里带着种淡淡的书卷气。
“沈先生?”苏晚有些惊讶。沈知远是近年来很有名的画家,她之前在杂志上见过他的照片。
“苏小姐?”沈知远也认出了她,“我看过你编辑的几本书,很有想法。”
苏晚没想到他会知道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沈先生过奖了。”
“我不是在恭维你。”沈知远看着她,“你的文字很有力量,能让人感受到字里行间的温度。”
很久没有人这样夸过她了。苏晚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像在寒冬里看到了一点微光。
他们聊了很多,从绘画到文学,从生活到理想。苏晚发现,沈知远不仅懂艺术,还对文字有着独到的见解。和他聊天,轻松而愉快,不像和陆延在一起时,总是小心翼翼,生怕说错话。
“你最近在写什么?”沈知远问。
“写一个关于……失去和救赎的故事。”苏晚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听起来很有意思。”沈知远笑了笑,“如果有需要,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素材。我以前也经历过一段很难熬的日子。”
苏晚看着他温和的笑容,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信任感。“好啊。”
画展结束后,沈知远主动提出送她回家。车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苏晚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流光溢彩的街景,忽然觉得没那么难过了。
“谢谢你,沈先生。”快到楼下时,苏晚说。
“叫我知远吧。”沈知远转过头,看着她,“苏晚,你不用总是那么紧绷,偶尔放松一下,没什么不好的。”
苏晚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是啊,她紧绷了太久,是该放松了。
从那以后,苏晚和沈知远渐渐熟悉起来。他们会一起去看画展,去逛书店,去咖啡馆讨论彼此的作品。沈知远会给她讲他画画时的灵感,她会给沈知远读自己写的小说片段。
林溪打趣她:“晚晚,你是不是对沈画家有意思啊?”
苏晚脸一红:“别瞎说,我们只是朋友。”
“朋友?”林溪挑眉,“哪个朋友会天天给你送早餐,会在你熬夜写稿时给你送热牛奶,会记得你所有的小习惯?”
苏晚被问得哑口无言,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不得不承认,和沈知远在一起时,她是快乐的,是轻松的,是久违的自在。
可她不敢多想。她刚从一段失败的婚姻里走出来,心里的伤口还没愈合,她害怕再次受到伤害。
这天,苏晚正在家里写稿,门铃响了。她以为是林溪回来了,打开门却愣住了——门口站着的是陆延。
他瘦了些,眼下有淡淡的青黑,看起来有些疲惫。看到苏晚,他的眼神动了动。
“你……”苏晚下意识地想关门。
“我能进去说几句话吗?”陆延拦住她,声音有些沙哑。
苏晚犹豫了一下,还是让他进来了。
客厅里弥漫着尴尬的沉默。陆延环顾了一下这个小小的公寓,目光落在茶几上放着的那本《雪国》上,那是苏晚最喜欢的书,以前在他们家,这本书总是放在床头。
“你还好吗?”陆延先开了口。
“挺好的。”苏晚语气平淡,“陆总找我有事吗?”她刻意用了疏离的称呼。
陆延的脸色暗了暗:“协议书我看到了。”
“嗯。”苏晚点头,“既然签好了,就尽快去办手续吧。”
“苏晚,”陆延看着她,“我们……就不能再想想吗?”
苏晚愣住了。她没想到陆延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和秦曼……”陆延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停住了,“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我忽略了你,我……”
“陆延,”苏晚打断他,“太晚了。”
她看着他,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你和秦曼有没有关系,而是你从来没有真正懂过我。你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不知道我害怕什么,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给我的,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
陆延的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离婚手续,我会让律师联系你。”苏晚站起身,“陆总,请回吧。”
陆延看着她决绝的眼神,知道再说什么都没用了。他慢慢站起身,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下脚步:“晚晚,你……一定要幸福。”
苏晚没有回答。直到门被轻轻带上,她才无力地靠在墙上,眼泪无声地滑落。
她以为自己早就不在乎了,可听到他那句话,心还是会疼。毕竟,那是她爱了整整三年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