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了。
谢菀青站在门口,好像看到了红木沙发上二舅舅戴着眼镜朝她笑,小舅舅生气的揉着报纸的画面。
除了少了人,谢公馆里看不出什么变化,大堂里西洋座钟依旧在嘀嗒的发出声音。
这所谢家祖上传下来的宅子,十年前谢云舟找人重新翻修过,中西结合,暖色壁灯铺满,红木沙发的织锦垫浸着暗光。
室内原本有暖气,但因为回来的突然没有复通,贵良和丽春燃起了壁炉,他们俩不方便跟着唐山海,下了火车就先一步回了谢公馆。
陈培南和贵良丽春干巴巴的叙了好一会旧,他不怎么善言辞,跟着谢云舟是为了报恩,后来谢云舟出事他听小姐的进了青帮,在里头认识他们俩还有万金油。
如果不是他们和小姐有关系,他更愿意一个人干坐着等,丽春话实在太多了,所以当推门声响起时,他解脱似的逃了过去。
“小姐,欢迎回家,还有姑爷……也是。”
这一声姑爷陈培南叫得勉强,这个小白脸样的男人,根本没有得到谢家长辈的承认,还要住进谢公馆,但他又不能撅了小姐的面子。
“培南哥……”目光落在他身上,谢菀青压在心底的旧事涌上来,眼泪没来得及忍,就顺着脸颊滚了下来。
陈培南是谢菀青跟着谢云舟兄弟在来上海的途中捡到的,那时候他得了肺炎被遗弃,明明是和谢庭深一样的年纪,但比之还要瘦小,身体像细竹竿子撑着大灯笼。
那会她和谢庭深正是同情心泛滥的年纪,求着谢云舟出手救,陈培南病好后就一直跟着,到现在都有十年了,早已是家人的存在了,只是他固执着不肯。
“小姐,别哭了。”陈培南不会安慰人,笨拙得跟着难过。
亲人久别重逢总是会流泪,唐山海没有出声,摸着无名指的戒指,静静得陪伴着,贵良和丽春更是像两个无声的肥瘦柱子。
“我没事。”谢菀青伸手抹掉眼泪。
坐在沙发上缓和了会情绪,谢菀青看向唐山海说起正事:“贵良和丽春不能跟着你,你把培南哥带在身边吧。”
谢菀青心里并不完全信任戴老板。她曾经在谢云舟身边做秘书那会就被他蒙骗过,更何况还有谢云舟被木仓杀的事件横亘在里面。
陈培南曾经是谢云舟的一把手,还在道上混得如鱼得水,唐山海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看陈培南没有意见就点头:“好。”
“贵良你和万金油还是潜伏在青帮,配合徐碧城陶大春的锄奸任务。”
“大哥,那我呢,那我呢?”丽春没听到有关自己的安排,有点按耐不住。
“丽春,让丽春跟着你好吗?”看着谢菀青,唐山海歪头手点太阳穴。
“行。”
……
等他们都走后,谢菀青扶着唐山海的肩,跪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得对他哼哼:“怎么又把小叛徒给我。”
丽春这个家伙放在他们俩谁身边,就能帮他俩监控彼此,不过好在他嘴巴很严,就没有计较。她之前还眼馋唐山海白捡,真得到了就嫌弃了。
有没有真生气,唐山海看得明白,他缓缓出声,醇厚沙哑的低音带着些许饮酒后的慵懒腔调:“嗯,那就给我,让谢秘书随时了解她先生的动向。”
“不要脸。”谢菀青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却被他舔了掌心,“你……”
他那双深邃的眼里像有团温火,指腹带着薄茧轻轻摩挲她腰侧,力道不重,慢慢往下。
谢菀青搭在他肩上的手一抖,腿也跟着软了,倾斜的身子撑不住力道,被扣住膝弯坐到了他腿上。
鼻息间都是沉静惑人的雪松香,混着一点酒气,麻痹着她的大脑,谢菀青咬住下唇,低头时灼热的呼吸忽快忽慢的缠在一起。
壁炉里的桦木早被火燎得酥透,火星“噼啪”炸开时,渐渐烧到深处,大块的木柴化为通红的炭块,散发着持久而绵密的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