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去的时候，陈深借装走到了徐碧城的身边，两个人就这么凑到了一起。
不远处唐山海朝谢菀青挑眉示意，谢菀青愕然，心想原来美人计不止在古代有用，古今皆宜，中外通用是吧。
陈深作为毕忠良身边的红人，原本也是军统锄奸任务的目标之一，在得知了徐碧城和陈深有点关系且她恰好还是李默群的侄女后，老谋深算的戴主任就弄了这么一个美人计。
这样也好，真要干掉陈深反而容易暴露身份，他们只是辅助锄奸任务，更主要的任务是打入汪政府的政治中心，执行蒋主席的宽大政策和帮助忠义救国军发展。
“等你呦。”谢菀青靠近唐山海的耳边小声说。
她已经打入内部，虽然只是个小秘书，但也比唐山海快，他明显还在考察期，被安排进了特工总部，不知何时才能升上去。
耳边是温热的呼吸，她的指尖攥着他的西装一角，长长的睫毛像扇子一样遮住了眼睛，唐山海借势亲了一下她的嘴巴，惹得她“啪”的一声拍了他。
谢菀青和他说正事，他却不正经，散席后还没走完的人都带着笑看过来，她一边扯着他走一边压低声音，恼羞成怒的问：“干什么亲我？”
“怎么，我不能亲我的夫人吗？”她的反应特别可爱，唐山海总喜欢逗她，看着朝霞从她脸颊蔓延入脖颈，“其实美人计对我也管用。”
“不可以亲我。”谢菀青见他倒打一耙，想起他的小花样，“你还说，明明是你对我用美人计，乘虚而入，丽春那个小叛徒。”
那时候谢菀青因为外公生病而悄然回重庆，在渡轮上碰到了刺杀了浅见泽逃离上海的唐山海，一同赴川。
外公去世后，她就想起了六岁前因高烧丢失记忆，在去看望再嫁后有子有女母亲时，因为那个欺负姐姐的弟弟和母亲再次起了冲突，大舅舅谢凛甚至不问为什么，给了她一巴掌。
一月下旬如墨的夜笼罩着朝天门码头，嘉陵江与长江交汇处的汹涌，也仿佛被寒意凝固，雪片纷飞，天地间苍茫清冷的一片白。
谢菀青坐在江边栏杆上淋着雪，她望着码头的吊脚楼，心中愤怒，怨恨，委屈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涌了上来。
……
黑色的伞遮挡了飘落的雪花，谢菀青回头见唐山海立在朝天门码头的寒风里，黑色的西装外套上沾着细碎的雪粒，好像覆盖了一层柔白霜花。
他的指尖扣着伞柄，双眼似落雪浸暖泉，瞳仁里盛着她，温柔得好似能化开江上的冰雪。
谢菀青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内心却被他触动，于是伸出了手。他单膝跪在她的面前，她的声音似有若无，“这算是乘虚而入吗？”
唐山海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开始剖析自己：“我是一个军人，为了信仰，可以付出自己的生命。”
……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去，但我不想错过你，即便是卑鄙的乘虚而入，也希望你能对我而心软。”
渴求被爱是下位，像乞丐般卑微地向对方索求，好像得到了对方的回应，才能获得莫大的幸福。
谢菀青不想做下位，她的人生早就不是低头就能获得圆满。
冰冷的手被贴在他的脸上，暖意从谢菀青手中传播，逐渐蔓延到心口，驱散了周身的寒意和黑暗。
谢菀青好像放下了什么，身体变得轻盈。她终究要向前看，亏欠是他们的，她会抛弃给她带来伤害的，奔向爱她的，与光同行。
谢菀青露出了笑容，并不觉得唐山海卑鄙，他明明就是个傻瓜，是本身就很好的人，当然值得她心软。
她俯身，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他眉心。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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