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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解下腰间的眠龙剑,剑身泛着冷冽的寒光,在暖光下流转着幽冷的光泽。
他指尖在剑柄的古老暗纹上摸索片刻,“咔嗒” 一声轻响,精准扣开隐藏的机关,从夹层里取出一枚青铜钥匙,柄上刻着 “黄泉” 二字,纹路深邃,带着岁月沉淀的厚重感,触手冰凉。。
他捏着钥匙在灯下定睛看了看,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眼底闪着算计的光:“暗河藏了这么多年的财富,多半就在黄泉当铺里。”
苏昌河捏着青铜钥匙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腹摩挲着冰凉的金属表面,忽然转头看向身侧的慕清弦。她正低头啃着桂花糕,脸颊鼓鼓的,像只偷吃的小松鼠,鬓边的碎发垂落,遮住了小半张脸。
他眼底还带着找到线索的亮意,语气里藏着几分不容置疑的笃定:“看来我们要去南安城找一趟苏暮雨了!”
“我们” 二字像颗小石子,骤然砸进慕清弦心里,让她啃糕的动作一顿。
她抬眼看向他,眼底闪过一丝讶异,这可是暗河三家争得头破血流的宝藏,他竟愿意带着她一起去?果然,当初选择与他合作,没有选错。起身时银铃 “叮铃” 一声,打破了短暂的凝滞。
可嘴上却偏要唱反调,她轻哼一声,别过脸去,语气淡淡的:“不去,外面太危险。”
其实她并非不想出去,暗河的日子太过沉闷,像一座无形的牢笼,她早就想看看外面的天地。只是心里那点别扭劲作祟,不想让他轻易得逞,更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期待。说话时肩头微动,银铃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在掩饰她的口是心非。
苏昌河瞧着她别过脸、刻意疏远的模样,瞬间猜出她这点小别扭,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他喉间低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凑近她耳边,声音放得软了些,带着几分哄劝的意味:“放心,有我在,我会护着你的。”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着他身上独有的墨香与刀鞘的冷冽气息,让她耳尖悄悄泛红,连呼吸都乱了半拍。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银铃 “叮” 地一声轻响,像是在羞恼他的靠近。
他目光落在她发顶,想起之前与她去龙霄城时,她眼底藏不住的雀跃与好奇 —— 她本就该属于更广阔的天地,从前不知为何总把自己困在紫竹院的方寸之间,像被折了翼的鸟。如今他成了大家长,自然要让她顺着自己的心意来,不必再受任何拘束,不必再担惊受怕。
暮色如纱,将南安城的医馆染成一片暖黄。檐角的灯笼亮起,晕开柔和的光晕,映得门前青石板路都带着几分暖意。
苏昌河牵着慕清弦刚要抬脚跨进门,屋内便飘出一句带着戏谑的话语,清晰传入耳中:“谢宣说过,你那兄弟虽不是这世间最恶之人,但一定是这个世上最讨人嫌之人,脸皮之厚,世所罕见。”
苏昌河眼尾的笑意瞬间凝住,眼底掠过一丝寒芒,指腹带着薄茧,快而轻地捂住慕清弦的耳朵。指节蹭过她耳尖柔软的碎发,带着微凉的触感,动作却透着不容错辨的护着。
他侧头盯着门内方向,唇角却勾起抹邪魅的弧度,声音压得极低,像在哄闹脾气的小孩:“别听,是恶评,脏耳朵。”
“谁在门外嚼舌根?”
冷喝声未落,一道寒光破风而来,是柄泛着霜气的长剑,剑风凌厉,直指苏昌河面门。
他手腕翻折间,腰间短匕 “噌” 地弹出,寒光乍现。转腕、格挡,动作一气呵成,短匕精准卡在剑脊之上,只听 “当” 的一声脆响,金铁交鸣,震得人耳膜发麻。长剑被震得偏开半寸,剑风扫过他鬓边发丝,竟没伤他分毫。
两人掀帘而入时,屋内景象正热闹。八仙桌上摆着三菜一汤,热气袅袅,香气扑鼻。
雪月剑仙李寒衣一身白衣胜雪,不染纤尘,手肘撑着桌面,指尖还捏着半双竹筷,姿态随性却难掩锋芒;儒剑仙谢宣端坐一旁,青衫磊落,衬得他温文尔雅,只是在瞥见苏昌河时,眉峰轻轻蹙起,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苏暮雨与白鹤准则分坐两侧,碗里的饭还冒着热气,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打断了用餐。
苏昌河把玩着手里的短匕,匕首尖端映着烛火,晃出细碎的冷光。他目光先扫过李寒衣,带着几分挑衅,又落向谢宣,语气里裹着尖刺,不饶人半分:“堂堂雪月剑仙,竟也在背后说人坏话?另一个嚼舌根的,好像也在这。”
李寒衣抬眼望过去,目光先落在苏昌河身上,随即就被他身侧的慕清弦牢牢勾住。
那姑娘眉眼间的轮廓,竟像极了记忆里某个模糊的影子,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中带着几分疏离,像极了当年那个孩子。
她瞳孔微缩,握着筷子的手不自觉收紧,指节泛白。怎么会…… 这双眼睛,太像了。
慕清弦早觉出那道灼热的目光,带着探究与审视,像要把她的过往层层扒开来看。
她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裙摆,指尖泛凉 —— 她与李寒衣确实见过,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那段记忆早该被埋在尘埃里,无人记起。
她咬了咬下唇,往苏昌河身后躲了躲,肩膀轻轻蹭到他的胳膊,腰间银铃 “叮” 地一声轻响,声音带着刻意装出的怯意,软乎乎的:“苏昌河……”
苏昌河垂眸看了眼躲在身后的人,眼底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他当然知道慕清弦的性子,骨子里冷傲得很,哪会真怕李寒衣?但她既想藏,他自然会顺着她的意。
他往前半步,稳稳将慕清弦护在身后,手臂微抬,像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与不容置喙:“她胆子小,你可别吓她。”
李寒衣盯着那道护着人的背影,嗤笑一声,筷子往碗沿一磕,发出清脆的响:“哼,送葬师苏昌河,除了苏暮雨,你还会有其他朋友?”
苏暮雨见状,连忙放下筷子,起身打圆场,语气温和地缓和气氛:“清弦确实是昌河的朋友,也是暗河的大小姐,此次一同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李寒衣的目光在慕清弦身上停留片刻,那双眼眸里的神韵,越看越像,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荒谬。
终是缓缓收回目光,眼底的疑惑被自嘲取代 —— 怎么可能会是她?那个孩子,早就死在皇宫的那场大火里了,连尸骨都未曾寻见。
她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微凉的茶水,压下心头翻涌的波澜,不再多言,只是周身的气息冷了几分。
临走前,李寒衣又转头看向苏昌河,白衣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字字铿锵:“若是暗河再敢作恶,残害无辜,我定亲自来取你的脑袋。”
话音落,她转身与谢宣并肩,两人足尖点地,身形如鬼魅般轻盈,转瞬便消失在医馆门口,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剑气,萦绕在屋内,久久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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