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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河内乱终定,尘埃落定。苏暮雨随白鹤淮远赴南安城疗伤,苏昌河则携慕清弦与暗河众人,踏上返回暗河的归途。
车马辚辚,一路疾行,待踏入暗河腹地,熟悉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
众人簇拥着两人步入暗河大厅,石壁高耸,宫灯摇曳,映得殿内光影交错,肃穆异常。
慕清弦本就不参加暗河的内务,自己在紫竹院一个人习惯了,不喜欢与人相处。再加上这次回来时骑马赶回来的,虽然她在苏昌河怀里眯了一会儿,但是还有腰酸背痛的。
她悄悄拉了拉苏昌河的衣角,指尖刚触到他玄色衣料,便见他俯身靠近。
她立刻倾身向前,温热气息凑到他耳边,声音轻得像一阵风:“我累了,想回紫竹院。”
话音未落,手腕便被他牢牢攥住,他牵着她径直走向暗河大家长的主位。掌心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按在她肩头,轻轻一压,便将她按坐在冰凉坚硬的椅面上。
慕清弦眼底瞬间漫开错愕,睫毛轻颤着看向他。九霄城那次,他拉她同坐主位,是在众目睽睽下宣告她的分量;可今日内乱刚平,他为何又要将她推到这最显眼的位置?
她抬手按了按椅面,冰凉的触感透过衣料传来,有些膈应,当即拒绝道:“这座位太硬,我坐不习惯。”
刚抬起身,肩头便又落上他的手,稳稳将她按了回去,力道温柔却坚定。
“好,等等差人放上软垫。” 苏昌河声音低沉醇厚,话音未落便扬手示意。
不多时,侍从捧着一方绣着暗纹的软垫快步而来。他亲自弯腰,将软垫仔细铺在椅面上,还特意坐上去试了试软硬度,确认妥帖舒适后,才侧身拉过慕清弦,让她稳稳坐下。
慕清弦见拒绝无望,便不再言语,后背轻轻靠向椅背,眼帘缓缓闭上养神,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疏离,与这肃穆的大厅格格不入。
下首的暗河众人却忍不住窃窃私语,交头接耳的声响像细碎的虫鸣在殿内蔓延。他们早听说过 “大小姐” 的名号,却因她常年闭门不出,鲜少有人见过她的模样,关于她的传闻也只有零星几句。
可此刻,大家长对她的珍视与纵容,傻子都看得明白 —— 从这一刻起,这位大小姐便是苏昌河心尖上的人,绝不能得罪。
苏昌河坐在一旁的副位上,指尖轻轻叩了叩桌面,“笃” 的一声,原本嘈杂的大厅瞬间鸦雀无声。
他有条不紊地安排暗河内务,声音清晰有力,掷地有声:“慕青羊接任慕家家主之位,谢七刀担任谢家家主之位。”
殿内无人有异议,只余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是众人记录指令的声响。
待诸事安排妥当,他转头看向主位,只见慕清弦眼睫轻颤,像振翅欲飞的蝶,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此时大厅里已空无一人,只剩他们两个,宫灯的光晕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
“结束了?” 刚睡醒的嗓音带着几分软糯,像刚融了蜜的糖,尾音轻轻勾着,没了往日的清冷,多了几分慵懒的娇憨。
苏昌河点点头,指尖轻轻拂过她额前垂落的碎发,眼底漾着柔意:“早就结束了,只是见你睡的香,就没叫你。”
慕清弦却忽然蹙起眉,眼神里带着几分疑惑:“你最近吃错药了?”
苏昌河勾了勾唇,忽然俯身靠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呼吸里带着淡淡的墨香,眼神认真得有些执拗
“我见苏暮雨就是这样对白鹤淮的。”他顿了顿,目光紧紧锁着她的眼睛,语气郑重:“你,不喜欢?”
他觉得苏暮雨能得白鹤淮倾心,定是与人相处之道有过人之处。他想学,毕竟他答应了慕明策,要好好照顾她,想让她真正接纳自己。
“那你愿意心甘情愿的为我去死嘛?” 慕清弦的声音没有半分玩笑,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水,眼神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慕清弦!你有些煞风景了!” 苏昌河猛地皱眉,声音里添了几分厉色。他只有在真正生气时,才会这样连名带姓地叫她。
如此温馨的氛围,她居然说出这样的话。观察她的神色,绝非玩笑。这话她之前说过两次,这是第三次了。
他伸手勾住她的下巴,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细腻的下颌线,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眼底翻涌着怒意与不解:“你为什么就这么执着这个问题?”
“我将你从鬼哭渊救出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嘛?” 她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他的怒火与自己毫无关系,脸上依旧是那副心如止水的模样。
苏昌河看着她这张毫无情绪的脸,心头的无名火愈发旺盛。手指猛地松开,将她的脸撇向一边,力道带着几分失控的烦躁。
这个慕清弦,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会缠着他撒娇,软软地叫他名字,依赖得像个孩子;不好的时候,一句话就能把他噎得哑口无言,甚至让他生出深深的无力感。
“那你还需要再努力一点。” 他站起身,语气里带着几分烦躁与懊恼。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何生气,只是见她如此平静地谈论 “死”,谈论利用,心里就像堵了一团火,烧得他难受。
慕清弦在他身后轻轻点头,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微光,像暗夜中燃起的星火,转瞬即逝 —— 或许,快了。
“去睡觉。” 苏昌河转身拉起她的手,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他牵着,脚步轻轻跟着他,裙摆扫过地面,留下细碎的声响,腰间银铃随着步伐轻晃,“叮铃、叮铃” 的脆响,在空旷的殿宇里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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