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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慕清弦与苏昌河坐在二楼临窗的位置喝茶。
慕清弦刚啜了一口雨前龙井,目光无意间扫过楼下客栈门口,动作忽然一顿,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
苏昌河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就见一道月白身影缓步走进客栈,怀里还抱着个面色苍白的少女 ,正是唐门的唐怜月,他一身绣着银线暗纹的锦袍,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得近乎张扬,怀里的慕雨墨双目紧闭,眉头微蹙,像是受了伤。
唐怜月的目光淡淡扫过客栈大堂,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矜贵:“给我一间天子号房。”
店小二哪敢怠慢,连忙应声引路。
慕清弦的目光一直落在唐怜月身上,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她听闻,大家长不久前杀了唐门二老爷,唐怜月素来与二老爷亲厚,此次前来,定然是冲复仇来的。
“看得这么入神?” 苏昌河的声音忽然传来,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意。
他将剥好的瓜子仁放在她面前的小碟里,目光落在她紧盯楼下的侧脸,醋意像藤蔓般悄悄蔓延。
她看唐怜月的眼神,带着几分故人相见的熟稔,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慕清弦回过神,转头看他,随口应道:“唐怜月长得是真好看,眉目如画,比女子还精致几分。”
他眉头微蹙,语气带着点刻意的讥讽:“你喜欢?”
心里却莫名想起多年前在鬼哭渊,她也是这样,睁着亮晶晶的眼睛,说他长得好看。原来她夸赞的好看,竟如此廉价,见谁都能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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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烬灰的指尖在檀木桌案上轻点,沉闷的声响像重锤般一下下砸在苏昌河的心尖。
“昌河,我给你的时间够多了。”他抬眼时,眼底翻涌着苏家主惯有的冷厉,语气里的威胁如同淬了冰,毫无掩饰。
“老爷子,您放心,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中,眠龙剑我定会为您带来。”
他刻意加重“计划”二字,试图将话题从那道让他心惊的底线挪开。
“慕清弦怎么样?”苏烬灰却不接话,径直打断他:“若她识时务,便留着还有用,若不识……”
他话音顿住的瞬间,他的目光骤然锐利如刀。
“杀了便是。”
这话像冰锥刺入苏昌河的四肢百骸。他是有把握可以杀她,因为她不对他设防。
但是他怎么可能为了苏烬灰,去杀了她呢?若是他一定要对她动手,那就别怪他无情。
晨光刚漫过客栈的木窗,苏昌河已将玄色外袍的腰带系紧,指尖反复摩挲着袖中短刀的纹路。
他转身时,衣角忽然一沉,慕清弦正拉着她的衣角。
“你要去干什么?”她的声音轻,却没半分含糊。
“去蛛巢,杀小神医。” 苏昌河的声线压得极低,字句都裹着寒意,与往日的温柔判若两人,“你在房里等我回来,别乱跑。”
“我也去。” 慕清弦抬眼,眼底的担忧愈发浓烈,语气却格外笃定,腰间银铃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了晃,“叮铃” 一声,带着几分执拗的回响。
苏昌河眉头微蹙,语气沉了几分:“里面有十二蛛影守着,太危险。”
慕清弦却嘟起嘴,指尖攥得更紧:“正因为危险,我才要跟你一起啊!”
苏昌河无奈地叹口气,轻轻掰开她的手,弯腰与她平视,眼底掺着几分哄劝的认真。
“大小姐,你忘了?”他顿了顿,声音软了些,却字字清晰,“在紫竹院你答应过我的,听我的话。”
““我想……” 慕清弦刚要把 “反悔” 两字说出口,苏昌河已伸手推着她的后背,将人稳稳按坐在床沿,力道轻柔却不容抗拒。
没等她再开口,他转身就往门外走,玄色的衣摆扫过门槛,带起一阵风,只留下一句急促却坚定的叮嘱:“锁好门,等我回来。”
蛛巢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却掩不住暗处蛰伏的杀机。
苏昌河足尖点地,玄色身影如鬼魅般掠过回廊,袖中短刀已蓄势待发。
突然,一道银光破空而来,直取他后心。苏昌河旋身避开迎面而来的银针,刀刃顺势出鞘,直逼眼前的白衣人,正是小神医白鹤淮。
可就在刀刃即将触及对方咽喉时,他猛地顿住,眼底满是惊疑。
白鹤淮足尖轻点,身形竟如鬼魅般向后飘出数尺,步法轻盈又诡异,每一个起落都带着熟悉的韵律,赫然是苏家独传的鬼纵步!这步法素来只传苏家核心子弟,她一个江湖行医之人,怎会习得?
“你怎么会……”
苏昌河眼底满是惊疑,话未问完,白鹤淮已抬手甩出三根银线,针尖泛着幽蓝的光,显然淬了剧毒,直取他心口要害。那手法精准狠厉,角度刁钻,与苏家秘传的三针引线法分毫不差!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清冽的轻喝:“住手!”
苏昌河回头,只见一道青色身影破窗而入,衣袂翻飞间,手中长剑直挑他的刀刃,“当” 的一声脆响,火花四溅。看清来人面容时,他瞳孔微缩,心头巨震,是苏暮雨!
苏暮雨挡在白鹤淮身前,剑尖却没有对着苏昌河,语气带着几分急切与复杂:“别杀她。”
他不愿意跟苏暮雨为敌。他眼底的杀意渐渐褪去,转身便走,玄色身影很快消失在蛛巢幽深的阴影里,只留下苏暮雨与白鹤淮在原地,空气中还残留着兵刃交锋后的凛冽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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