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轮的恶意攻击像跗骨之蛆,虽不致命,却持续不断地消耗着所有人的精力。团队的气氛在“一致对外”的短暂团结后,再次滑向一种更深沉的压抑和焦躁。
你几乎将自己活成了一台训练机器,用近乎自虐的强度麻痹神经,试图逃避那些日益逼近真相边缘的揣测和内心巨大的恐慌。然而,身体可以透支,精神上的紧绷却达到了临界点。
这天下午,是一个关于新专辑概念的创意讨论会。会议室里,策划人员正激情澎湃地讲解着一个需要突破性别框架、展现多元自我的主题。这本是一个常规的工作讨论,但那些敏感词汇——“模糊边界”、“打破刻板印象”、“寻找真实自我”——此刻落在你耳中,却像一把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扎在你最脆弱的神经上。
你坐在角落,脸色越来越白,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沿,呼吸逐渐急促。那些PPT上艺术化的、模糊了性别特征的人像,策划人口中不断蹦出的“真实”、“伪装”、“释放”等字眼,在你眼前耳边交织、放大,扭曲成一张巨大的、嘲笑着你的网。
“……所以,我们希望每位成员都能在这次的概念中,挖掘自己内心可能被隐藏的、或未被充分展现的另一面……”策划人的声音还在继续。
另一面?被隐藏的一面?
你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那些网络上的恶意猜测,严浩翔关于“弱点”的分析,丁程鑫那句沉重的“一起扛”,还有你日日夜夜担惊受怕的秘密……所有的一切,在这个充满暗示的讨论语境里,轰然爆发!
“够了!”你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会议室瞬间死寂。所有人都惊愕地看向你。
你浑身都在发抖,脸色惨白如纸,眼睛却因为极致的恐惧和压力而泛着不正常的光。你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破碎的气音。
“林夏?”坐在你旁边的马嘉祺立刻察觉到你的不对,伸手想扶你,“你怎么了?”
“别碰我!”你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甩开他的手,踉跄着后退,撞到了身后的白板,发出更大的声响。你的眼神慌乱地扫过会议室里一张张或惊讶或担忧的脸——马嘉祺的错愕,丁程鑫骤然变沉的脸色,刘耀文皱紧的眉头,宋亚轩和张真源的担忧,贺峻霖的不知所措,严浩翔骤然锐利的目光,还有策划人员茫然的脸……
他们都看着你。看着你这个即将崩溃的、可笑的骗子。
“我……我不是……”你语无伦次,巨大的羞耻感和恐慌将你淹没,你只想逃离这个地方,逃离这些目光,“我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不是……”
你转身,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出了会议室。
“林夏!”马嘉祺立刻追了出去。
会议室里一片混乱。策划人员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丁程鑫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拳头捏得死紧。刘耀文也站了起来,眼神复杂地看着门口。
宋亚轩脸色发白,下意识想跟出去,被张真源轻轻按住了肩膀。贺峻霖急得直跺脚。
严浩翔则迅速对策划人员说:“抱歉,会议暂停。后续再联系。”然后他看向剩下的成员,语气冷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情,任何人,不准对外透露半个字。马哥会处理。”
他说完,也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走廊里,你已经不见了踪影。马嘉祺正在焦急地打电话,让工作人员立刻在公司范围内寻找你。
严浩翔走到他身边,低声道:“不能让人看见他现在的样子。我去天台和消防通道找。你让人守住楼梯和出口。”
马嘉祺点头,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此时此刻,你正躲在消防通道最底层、堆放清洁工具的黑暗角落里。你蜷缩着身体,双臂紧紧抱住自己,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泪水汹涌而出,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刚才的失控像一场噩梦,你甚至不清楚自己到底喊了什么,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崩塌。
秘密要守不住了。这个认知让你恐惧得几乎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分钟,也许像一个世纪那么长,消防通道沉重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道光束扫了进来,随即又熄灭。
脚步声很轻,一步步向下。
你将自己缩得更紧,屏住呼吸。
那脚步在你藏身的角落前停住了。
你没有抬头,却能感觉到那道目光落在你身上。
然后,一件带着体温和熟悉气息的外套,轻轻披在了你颤抖的肩膀上。
是丁程鑫。
他没有说话,只是在你面前蹲了下来。通道里很暗,你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沉默而沉重的存在。
他没有问你为什么,也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你冰凉、还在微微颤抖的手腕。他的手掌宽大温热,带着一种奇异的、能让人稍微安定下来的力量。
你就这样被他握着,无声地哭泣。黑暗的角落成了你暂时崩溃的避难所,而他沉默的陪伴,成了这片崩溃中,唯一可以抓住的浮木。
你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猜到了多少。
你只知道,在你最失控、最狼狈的时刻,找到你、陪在你身边的,是他。
那个曾经对你最严厉、最保持距离,却也最让你感到悸动和不安的人。
混乱的失序中,某些被压抑的情感,和某些一直潜伏的危机,似乎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崩溃,推到了不得不面对的光天化日之下。
而暴风雨真正来临前的寂静,往往是最令人心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