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火

公司策划了一次为期三天的封闭式集训，地点在市郊的一个训练基地。这意味着，二十四小时的集体生活，对你而言，是机遇，更是巨大的挑战。

宿舍是两人一间。当你拿到房卡，看到上面印着的“210”时，心里咯噔一下。名单上，你的室友是张真源。你暗暗松了口气，幸好是他。如果是丁程鑫或者刘耀文那种气场强大且敏锐的，你恐怕连睡觉都不敢踏实。

张真源果然是个极好的室友。他体贴、细心，且尊重他人空间。他看出你的拘谨，主动让你先选床位，自己收拾东西时也尽量轻手轻脚。晚上，他甚至会帮你把第二天要穿的训练服叠好放在床头。

“早点睡，明天训练强度大。”他关掉自己那边的床头灯，声音温和。

“嗯，张哥晚安。”你在黑暗中回应，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因为他的存在而稍微松弛了一些。

集训的强度远超平时。从早到晚，声乐、舞蹈、体能、镜头表现力……课程排得满满当当。你们像上了发条的陀螺，不停地旋转。高强度的训练下，每个人那点细微的习惯和性格，都被放大得清清楚楚。

丁程鑫对自己要求近乎严苛，一个动作不满意，能拉着队友陪你练到深夜，眼神里的执拗让人不敢怠慢。马嘉祺则像定海神针，总能在他人都疲惫焦躁时，用最平稳的语气指出问题，统筹全局。刘耀文精力旺盛，训练间隙也能拉着人比划两下，累极了就直接瘫在地板上，毫不顾忌形象。宋亚轩会在大家累得说不出话时，忽然冒出一句无厘头的吐槽，引得众人发笑，无形中驱散了疲惫。贺峻霖是气氛担当，插科打诨，妙语连珠，有他在就绝不会冷场。严浩翔则大部分时间沉默，但每次发言都一针见血，冷静地分析舞台走位或者歌词分配，像个运筹帷幄的军师。

而你，依旧是他们中最沉默的那个。你像一块贪婪的海绵，拼命吸收着一切，观察着一切，努力跟上他们的节奏，不敢有丝毫松懈。

第三天下午，是最后的综合考核。考核结束，意味着短暂的自由。也许是临近“解放”，训练结束后，几个人聚在宿舍楼后门一块僻静的空地放松。

夜色渐浓，四周很安静，只有夏虫的鸣叫。

你洗完澡下来找张真源拿忘在他那里的充电器，远远就看到那几个熟悉的身影。丁程鑫、刘耀文、还有严浩翔，三人站得稍远，靠在墙边。

你走近些，隐约看到一点猩红在刘耀文指间明灭。淡淡的烟草气味随风飘来。

你脚步一顿。你知道公司明令禁止，但这似乎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释放压力的方式。

刘耀文抬眼看到了你，动作明显僵了一下，下意识想把拿着烟的手藏到身后，但随即又觉得这动作太欲盖弥彰，干脆就那么拿着，眼神带着点被抓包的不自然，和一丝惯有的、虚张声势的强硬，看着你。

丁程鑫也看到了你，他皱了皱眉，没说话，只是把手里没点的烟盒塞回了口袋。

严浩翔站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空气仿佛凝固了。你站在那里，进退两难。你本该立刻转身离开，当作什么都没看见。这是最明智的做法。

可是，看着刘耀文那副带着戒备和些许尴尬的样子，你鬼使神差地，没有动。

你想起他们这些天高强度的训练，想起丁程鑫眼底的红血丝，想起刘耀文累极时靠墙就能睡着的模样，想起严浩翔深夜还在练习室对着镜子调整表情的侧影……

你沉默地走过去，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你没有看刘耀文手里的烟，而是目光平静地看向他，然后，伸出了手。

刘耀文愣住了，丁程鑫和严浩翔也明显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你的手悬在半空，声音很轻，几乎听不出情绪：“借个火。”

三个人同时怔住，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你。

刘耀文眼睛瞪得溜圆，满是难以置信。丁程鑫的眉头蹙得更紧，眼神里充满了不赞同。严浩翔从阴影里微微探出身，目光锐利地落在你脸上，仿佛要重新审视你。

几秒死寂般的沉默。

你维持着伸手的姿势，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你在赌，赌一个融入他们隐秘世界的机会，赌一种另类的“坦诚”。

终于，刘耀文先反应过来，他嗤笑一声，带着点荒唐的意味，把打火机扔给你，语气复杂：“……可以啊林夏，没看出来。”

你接住那个还带着他体温的打火机，金属外壳冰凉。你没有点燃任何东西，只是捏着那个打火机，然后，把它递还给了刘耀文。

“公司不让。”你看着他的眼睛，说出了这四个字。

说完，你不再看他们任何一个人，转身离开，后背挺得笔直。你能感觉到三道目光牢牢钉在你的背上，灼热，且充满了探究。

走出很远，你才允许自己大口呼吸，手心里全是冷汗。

你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冒险。可能被当成同类，也可能被视作挑衅。

但你没有回头。

回到宿舍，张真源看你脸色不对，关心地问：“怎么了？充电器没找到？”

“找到了。”你把充电器放在桌上，顿了顿，轻声说，“张哥，谢谢你。”

谢谢你这个让人安心的室友。也谢谢这个，让你终于鼓起勇气，踏出那危险一步的夜晚。

你不知道那三个人后来怎么样了。你只知道，从那天晚上起，刘耀文看你的眼神里，少了几分之前那种纯粹的、看待“弱鸡新人”的轻视，多了些复杂难辨的东西。

而严浩翔，在第二天早餐时，罕见地主动坐到了你对面，把他餐盘里你没拿到的最后一份煎蛋，推到了你面前。

“多吃点。”他说，语气依旧平淡。

但你明白，有些东西，不一样了。那簇借来的、未曾点燃的火，似乎无声地烧掉了你们之间的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