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国庆
九月的尾巴,秋老虎依旧肆虐,阳光把教学楼的瓷砖晒得发烫,蝉鸣弱了些,却依旧像没上油的齿轮,吱呀作响地磨着人的神经。
早读课的铃声刚响,雾燕就已经坐在座位上,课本摊开,笔尖抵着书页,低声诵读的声音清冷,在嘈杂的教室里划出一小块安静的区域。
野嵊踩着铃声进的教室,校服外套搭在肩上,拉链依旧没拉,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白T恤,头发微乱,带着点刚睡醒的散漫。他走到座位旁,把书包往桌洞里一塞,没拿出课本,只是趴在桌上,侧着头,眼神落在窗外,不知道在走神还是在补觉,嘴角几不可察地撇着,透着点对早读课的不耐。
两人之间隔着半臂的距离,空气里弥漫着沉默的张力。雾燕诵读的声音没停,却下意识地放慢了语速,笔尖划过书页的力道轻了点,眼角的余光偶尔会扫过野嵊的背影,看到他后脑勺的发旋,心里莫名有点浮躁,像被风吹动的书页,静不下来。
“雾燕,你来背一下昨天学的文言文。”语文老师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教室的喧闹。
雾燕站起身,放下笔,声音清晰流畅,没有半点卡顿,文言文字字落实,断句精准,带着点清冷的节奏感。
“很好,坐下吧。”语文老师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扫过全班,最后落在野嵊身上,“野嵊,你也来背一遍。”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后排的男生偷偷憋笑,等着看野嵊出糗——谁都知道他上课爱走神,很少正经背书。
野嵊慢悠悠地直起身,没拿课本,眼神依旧散漫,却没了刚才的困意。他张嘴就背,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甚至比雾燕多背了最后两段注释里的延伸内容,只是语气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敷衍,像在完成一件无关紧要的任务。
语文老师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不错,别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好学,潜力很大。”
野嵊没应声,只是坐下,重新趴在桌上,却没再走神,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节奏和雾燕翻书的声音莫名契合。
雾燕低头看着课本,心里有点意外。
早读课结束,教室里瞬间沸腾起来,男生们凑在一起打闹,女生们窃窃私语。雾燕收拾好课本,拿起水杯往教室外走,路过野嵊座位时,脚步没停。
“喂。”野嵊突然开口,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竞赛的奖状,老师让领了。”
雾燕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继续往门口走。
野嵊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皱了皱,没再说话,只是从桌洞里掏出手机,翻了翻班级群,找到老师发的领奖状通知,随手转发到三人的竞赛小组群里,附带一句:“谁有空去领一下。”
没过多久,降罗宁回复:“我去吧,正好要去办公室交作业。”
野嵊没再回复,把手机扔回桌洞,靠在椅背上,目光重新落在窗外。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投下斑驳的光影,晃得人眼晕,他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脑子里闪过雾燕刚才背书的样子,脊背挺直,眼神专注。
上午的数学课,老师在黑板上推导着复杂的函数公式,粉笔灰簌簌往下掉,落在讲台上,积了薄薄一层。教室里的同学大多昏昏欲睡,只有雾燕听得格外认真,笔尖在草稿纸上飞快演算,偶尔皱着眉。
野嵊没睡觉,也没听课,只是拿出一本课外书,摊在课本下面,看得津津有味。数学老师瞥了他好几眼,却没说什么——谁都知道,野嵊的数学成绩常年年级第一,哪怕上课不听课,也能考出别人望尘莫及的分数。
“这道题,谁来解一下?”数学老师敲了敲黑板上的压轴题,目光扫过全班。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没人应声,后排的男生把头埋得更低,生怕被老师点到。雾燕的笔尖顿了顿,抬头看向黑板,眉头微蹙,手指在草稿纸上飞快演算起来。
“野嵊。”数学老师直接点了名。
野嵊的目光从课外书上移开,抬眼看向黑板,扫了一眼题目,没起身,只是靠在椅背上,声音淡淡的,语速很快,报出了解题思路,逻辑清晰,步骤简洁,甚至比老师预设的解法更简便。
数学老师眼睛一亮,笑着点头:“很好,思路很清晰,还有谁有别的解法?”
雾燕举起了手,声音清冷:“老师,我有。”
他站起身,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飞快地写下解题步骤,和野嵊的解法截然不同,却同样精准,步骤更细致,适合基础薄弱的同学理解。
两人的解法贴在黑板上,一简一繁,相得益彰。教室里的同学都看呆了,后排的男生忍不住低声感叹:“卧槽,这俩都是怪物吧?”
野嵊看着雾燕的背影,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下,又很快绷直,重新低下头看书,只是翻书的动作慢了点,眼神里多了点不易察觉的欣赏。
雾燕回到座位上,没看野嵊,只是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指尖却有点发烫,心里那点因为竞赛而生的较劲,莫名多了点不一样的意味。
中午放学,雾燕没去食堂,而是回了出租屋——他不习惯食堂的喧闹,也懒得排队。路过校门口的便利店,买了份饭团和一瓶冰牛奶,刚要走,就看到野嵊靠在他的玫红色摩托车上,手里拿着两个肉包,看到他,抬了抬手:“刚买的,热的。”
雾燕的脚步顿了顿,没接,声音冷硬:“不用。”
“顺手买多了,扔了浪费。”野嵊没在意他的拒绝,走过来,把肉包塞进他手里,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强硬,“饭团没营养。”
雾燕攥着温热的肉包,指尖传来的温度烫得人有点不自在。他没说话,只是转身往出租屋的方向走。
野嵊没跟上去,只是靠在摩托车上,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下,转身骑上摩托车,往老房区的方向开去。
回到出租屋,雾燕把肉包放在桌上,没立刻吃,打开冰箱,拿出饭团,却没胃口。他盯着桌上的肉包,犹豫了两分钟,还是拿起一个,咬了一口,肉汁的香味在嘴里散开。
好吃!
下午的英语课,老师组织小组讨论,雾燕和野嵊被分到了一组,还有两个女生。那两个女生有点害羞,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偶尔偷偷瞥一眼野嵊,眼神里带着点崇拜。
“这篇阅读理解,主旨是什么?”雾燕率先开口,声音清冷,打破了沉默。
两个女生对视一眼,没人应声。野嵊靠在椅背上,没说话,只是拿起笔,在试卷上圈出了几个关键词,推到雾燕面前:“主旨句在最后一段。”
雾燕的目光落在试卷上,顺着野嵊圈出的关键词,很快就找到了主旨句,心里有点意外——他以为野嵊会敷衍了事,没想到会这么认真。
“根据主旨句,我们可以总结出作者的观点是……”雾燕开始分析,声音清冷,逻辑清晰。两个女生听得很认真,偶尔点头,渐渐放开了胆子,开始小声发表自己的看法。
野嵊没多说,只是偶尔补充一两句,精准地指出她们的错误,语气依旧淡淡的,却没了平时的疏离。
小组讨论结束,雾燕代表小组发言,声音清晰流畅,把小组的观点阐述得淋漓尽致。英语老师满意地点点头,表扬了他们小组。
坐下时,雾燕的胳膊不小心碰到了野嵊的胳膊,两人同时顿了一下,随即都移开了视线,没说话,却都能感受到对方手臂传来的温度,像电流一样,轻轻划过皮肤,留下淡淡的痕迹。
日子一天天过去,国庆假期越来越近,教室里的躁动也越来越明显。同学们上课走神的越来越多,课间的话题大多围绕着国庆去哪玩,后排的男生甚至开始计划着国庆组队打游戏,整个教室都弥漫着即将放假的兴奋。
雾燕依旧是那副冷静的样子,只是复习的节奏加快了,每天除了上课,就是泡在自习室,刷题、整理知识点,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
野嵊也依旧散漫,却比平时多了点耐心,偶尔会陪雾燕和降罗宁在自习室复习到很晚,虽然还是会带课外书,却不再像以前那样只顾着自己看,遇到雾燕和降罗宁不懂的题,会随手点拨一下,语气依旧淡淡的,却带着认真。
“国庆打算去哪?”一天晚上自习结束,降罗宁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笑着问。
“在家复习。”雾燕的声音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我去我外婆家,”降罗宁叹了口气,“我妈让我回去陪她,顺便帮她秋收。”他看向野嵊,“野嵊,你呢?”
野嵊靠在椅背上,转着笔,眼神散漫:“不知道,可能看店。”
“看店?书店吗?”降罗宁有点意外。
“嗯,外公年纪大了,国庆人多,帮他看几天。”野嵊的声音低了点,没再多说。
雾燕的脚步顿了顿,没说话,只是收拾东西的动作慢了点。他想起野嵊家的老书店,想起那个和蔼的老爷爷,心里莫名有点触动。
走出自习室,晚风带着点凉意,吹得人打了个寒颤。降罗宁打了个哈欠:“国庆回来再见,祝你们假期愉快!”
“嗯,再见。”雾燕应了一声,往出租屋的方向走。
野嵊跟在他身后,没说话,只是脚步放慢了很多,刻意和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走到雾燕出租屋楼下,野嵊突然开口:“国庆,没事的话,来书店看书吧。”
雾燕的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意外。
“外公进了批新书,有你喜欢的竞赛题集。”野嵊的声音淡淡的,没看他,只是看着远处的路灯,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邀请,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雾燕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暖暖的。他没立刻答应,只是沉默了两秒,声音低了点:“再说吧。”
“嗯。”野嵊应了一声,没再多说,转身骑上摩托车,往老房区的方向开去。玫红色的车身在夜色里划出一道潦草的弧线,引擎声渐渐远去,留下淡淡的尾气味。
雾燕站在楼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手里攥着刚买的习题册,心里那点因为国庆而产生的空落,莫名散了点,像被晚风拂过的湖面,泛起温柔的涟漪。
国庆前的最后一天,学校举行了一场小型的运动会,说是运动会,其实更像是国庆前的放松活动,项目不多,以趣味为主。
教室里的同学都很兴奋,后排的男生报名了拔河和接力赛,女生们则报名了跳绳和踢毽子,整个教室都弥漫着热闹的气息。
雾燕没报名,只是坐在观众席上,拿出习题册,打算趁着热闹刷题。他不习惯这种喧闹的场面,却又不想回出租屋,只能在这里找一个安静的角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野嵊也没报名,他靠在观众席的栏杆上,手里夹着根烟,没点燃,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栏杆,眼神散漫地看着操场上打闹的同学,嘴角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像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野哥,快来帮忙!”后排的男生冲他喊,拔河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他们组少一个人。
野嵊皱了皱眉,没动,带着点敷衍:“不去。”
“别啊野哥!就差你了!”男生跑过来,拽着他的胳膊,“赢了有奖金,到时候请你喝酒!”
野嵊被他拽得没办法,只能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烦死人。”说着,还是跟着他往操场走去。
雾燕的笔尖顿了顿,抬头看向操场,看到野嵊站在拔河队伍里,穿着宽松的校服,依旧是那副散漫的样子,却微微弓着腰,双手攥着绳子,眼神里多了点认真,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
比赛开始了,双方僵持不下,绳子中间的红线左右晃动,男生们的呐喊声震耳欲聋。野嵊没喊,只是咬着牙,眉头皱着,手臂上的肌肉线条紧绷,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雾燕放下笔,目光紧紧盯着操场,心里莫名有点紧张,手心微微出汗。他看着野嵊的身影,看着他用力的样子,看着他额角渗出的细汗,突然觉得,这个平时散漫的少年,其实有着不为人知的坚韧。
最后,野嵊他们组赢了,男生们兴奋地欢呼起来,围着野嵊,拍着他的肩膀。野嵊皱着眉,推开他们的手,语气带着点不耐:“行了,别闹。”却没真的生气,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下。
雾燕看着他,嘴角也绷不住,微微弯了下,又很快绷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心里那点因为喧闹而生的烦躁,彻底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踏实。
运动会结束后,学校放了学,同学们像脱缰的野马,兴奋地冲出教学楼,讨论着国庆的计划,整个校园都沸腾了。
雾燕收拾好东西,走出教室,刚到门口就被野嵊拦住了。他手里拿着一瓶冰汽水,递给雾燕,声音淡淡的:“刚买的,冰的。”
雾燕没接,声音冷硬:“不用。”
“拿着,”野嵊把汽水塞进他手里,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坚持,“天热。”
雾燕攥着冰凉的汽水,指尖传来的凉意驱散了些许燥热。他没说话,只是抬头看了野嵊一眼,对方的额角还带着汗,头发被风吹得微乱,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国庆,记得来书店。”野嵊说完,没等他回应,转身就走,脚步散漫,却比平时快了点,像在逃避什么。
雾燕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教学楼的拐角,手里攥着那瓶冰汽水,冰凉的液体透过瓶身,传到指尖,却莫名觉得心里暖暖的。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清甜的凉意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所有的燥热和烦躁。
回到出租屋,雾燕把汽水放在桌上,打开台灯,拿出习题册,却没立刻刷题。他看着窗外的夜色,看着远处的路灯,脑子里反复闪过野嵊的样子——拔河时用力的样子,递给他肉包时漫不经心的样子,邀请他去书店时别扭的样子。
他知道,自己和野嵊之间,依旧隔着很多没说出口的话,很多不愿提的过去,却像这即将到来的国庆假期,带着点未知的期待,像两颗原本平行的星,在各自的轨道上,渐渐靠近,泛起微弱却真实的光芒。
国庆前的最后一个夜晚,月色皎洁,洒在出租屋的窗台上,映着桌上的冰汽水,泛着淡淡的光。雾燕躺在床上,没立刻睡着,心里有点空落,却又带着点莫名的期待。他不知道国庆会怎样,也不知道和野嵊之间的关系会走向何方,只知道,这个假期,或许会和以前不一样。
另一边,野嵊回到家,蝉鸣声已经彻底消失了,只剩下晚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他走进屋,没开灯,坐在院子里的竹席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手里拿着那把吉他,轻轻拨了一下,发出低沉的声响。
国庆,帮外公看店,或许,还能等到那个冷硬的少年,来书店看书。
日子依旧平淡,秋天的风,带着点凉意,却又藏着温柔。
走出教学楼,阳光没了之前的灼人,斜斜地洒下来。校园里没了喧闹,只有保洁阿姨扫地的声音,慢悠悠的,透着假期的松弛。雾燕没往出租屋走,脚步拐了个弯,朝着校门口的方向,走得不快,手里的书包带子攥得有点紧。
路过便利店,他停下脚步,犹豫了两秒,进去买了两盒热牛奶,揣在怀里,温热的触感透过校服口袋传过来,暖得人心里发沉。
回到出租屋,他把书包扔在桌上,没开灯,借着窗外的天光,把牛奶放在暖气片上温着。屋子里很静,只有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像是在数着时间。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他才摸出手机,点开和段顾勋的聊天框,犹豫了一下,拨通了视频。
视频接通的瞬间,段顾勋的脸占满了屏幕,背景是他家客厅,灯光亮得晃眼。“放假了?”段顾勋的声音带着点笑意,背景里能听到叽叽喳喳的声音。
雾燕“嗯”了一声,把手机架在桌上,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后背挺得笔直,眼神落在屏幕边缘,没敢直视。“复习得怎么样?”
“还行。”段顾勋往旁边挪了挪,避开凑过来的妹妹,“你呢?”
“嗯。”雾燕拿起桌上的习题册,翻了两页,指尖划过书页,没什么章法,“刚买了牛奶,温着。”
“吃饭了吗?”段顾勋的语气沉了点,“别总吃外卖,自己煮点东西。”
“吃了,饭团。”雾燕的声音淡淡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窗外,能看到远处老房区的方向,路灯亮得模糊,“你那边挺热闹。”
“可不是,我妹吵着要去游乐园,明天带她去。”段顾勋笑了笑,又补了句,“有事随时找我..”
雾燕没应声,只是点了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习题册的页角,直到视频里传来段顾勋妈妈喊吃饭的声音,才说了句“挂了”,飞快地结束了通话。
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他的脸,没什么表情,怀里的牛奶已经凉了点,他拿起来,拧开喝了一口,温温的,没味道。
另一边,老房区的院子里。野嵊坐在竹席上,手里攥着半瓶啤酒,没喝,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泡沫顺着瓶口溢出来,滴在竹席上,留下湿痕。
外公端着一盘炒花生走出来,放在石桌上,坐在他对面,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口,声音慢悠悠的:“今天没人来书店?”
“嗯。”野嵊的声音低了点,目光落在院子角落的石榴树上,“国庆第一天,都出去玩了。”
“那正好,清净。”外公笑了笑,剥了颗花生扔进嘴里,“明天把新进的书摆一下,在库房里堆着,占地方。”
“知道了。”野嵊应着,拿起一颗花生,捏碎了,壳子扔在桌上,果仁却没吃,“您早点睡,明天我来摆。”
“不急。”外公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笑意,“下午看到个小伙子,站在书店门口好久,是不是你同学?”
野嵊的动作顿了顿,捏花生的力道重了点,壳子碎得更厉害:“不知道。”
“长得挺精神,穿校服,看着挺乖。”外公没在意他的敷衍,继续说,“要是同学,下次带进来坐,喝杯茶。”
野嵊没说话,只是拿起酒瓶,喝了一口,啤酒的凉意顺着喉咙滑下去,有点涩。他抬头看了看天,星星很亮,月光洒在院子里,竹席微凉。
“明天煮点粥?”外公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胃不好,少喝啤酒。”
“嗯。”野嵊应了一声,看着外公走进屋,灯光从门缝里漏出来,暖黄的,带着烟火气。
他拿起吉他,放在腿上,轻轻拨了一下弦,低沉的声响在院子里散开,和晚风混在一起,手指在弦上划过,没什么章法,却莫名透着点期待,像是在等什么人,又像是在等一个没说出口的答案。
夜色渐深,两处的灯光都亮得安静,风穿过巷子,带着秋天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