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生气
野嵊站起身,拿着粉笔走到黑板前,笔尖落在黑板上,动作利落,翻译得准确无误,只是字迹潦草。
“很好,”语文老师点了点头,又看向雾燕,“雾燕,你点评一下他的翻译。”
雾燕站起身,目光落在黑板上,声音冷淡:“翻译准确,字词落实到位,字迹太潦草。”
简洁直接,没带任何情绪,像在点评一份陌生的作业。
野嵊从黑板前走回来,坐下时,胳膊不小心碰到了雾燕的课本,书页掀起一角。他没道歉,随手把课本推了回去,雾燕也把课本往自己这边拉了拉,继续读自己的书,没看他一眼。
早自习下课,雾燕拿着水杯往教室外走,路过野嵊座位时,脚步没停。野嵊坐在座位上,没动,只是看着他的背影走出教室,指尖无意识地转着笔,转得飞快,又突然停下,像是在憋着什么情绪。
走廊里,雾燕站在水龙头前接水,水流哗哗响。身后传来脚步声,他知道是野嵊,却没回头,只是加快了接水的速度。
野嵊走到他旁边,拧开水龙头,水声混着走廊的喧闹,两人之间隔着半米的距离。
接满水,野嵊转身就走。雾燕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拿起水杯,也转身回了教室。
中午,雾燕收拾书包的动作比平时快了点,不是饿,是不想留在教室面对那片沉默的空气。他走出教学楼,人流往食堂涌,吵吵嚷嚷的,他顺着人流走,却刻意落在后面,白鞋尖踢着路边的草屑,眉头皱着——他不习惯这么热闹的地方。
食堂里挤满了人,油烟味混着饭菜的香味,呛得人嗓子发紧。雾燕找了个最角落的桌,点了份番茄炒蛋和米饭,没说话,只是把餐盘放在桌上,低头扒拉着饭。周围的同学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聊天的、打闹的,声音此起彼伏,他像个局外人,埋头吃饭,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没看任何人。
吃到一半,有人不小心撞了他的胳膊,米饭洒了点在桌上。“对不起对不起”,对方道歉的声音带着慌张,雾燕没抬头,只是摇了摇头,拿起纸巾擦了擦桌面,继续吃饭,声音冷得像没温度:“没事。”那人愣了一下,赶紧走了。
野嵊没去食堂,他骑着摩托车回了老房区的书店。外公正坐摇椅上,看到他进来,抬了抬下巴:“锅里有粥,自己盛。”
“嗯。”野嵊走进厨房,盛了碗小米粥,慢慢喝。
外公手里的蒲扇慢悠悠地扇着。
野嵊喝完粥,他帮外公把门口的书摆整齐,又检查了下书架,确认没问题,才跨上摩托车回学校。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政治,老师的声音像裹了棉花,软绵绵的,混着窗外的蝉鸣,让人昏昏欲睡。教室里的同学大多趴在桌上,有的直接睡了过去,有的撑着眼皮走神,雾燕也觉得眼皮发沉——昨晚刷题到半夜,早上又起得早,这会儿困意像潮水似的涌上来,挡都挡不住。
他撑着下巴,视线落在课本上,字迹渐渐模糊,脑子越来越沉,最后干脆闭上眼,头靠在胳膊上,没一会儿就睡熟了。梦里乱糟糟的,有人攥着他的胳膊,拽着他往黑巷子里拖,他挣扎着,却甩不开,那只手像铁钳似的,勒得他胳膊生疼,心里的烦躁和怒火越积越满,快要炸开。
“喂。”
一道冷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点不耐烦,同时胳膊被轻轻碰了一下。
雾燕猛地抬起头,眼里还带着没睡醒的戾气,眉头皱着,嗓子里挤出的话带着股冲劲:“你他妈有病啊?”
声音不算大,却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周围打瞌睡的同学都被惊醒了,齐刷刷地看向他们。野嵊的手还停在半空,愣了一下,收回手,没说话,靠回椅背上,眼神冷了点,像被泼了盆冷水。
就在这时,政治老师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教案,脸色沉得像乌云:“雾燕!上课睡觉还骂人?站起来!”
雾燕的脑子瞬间清醒了,看着老师严肃的脸,他没辩解,也没道歉,只是慢慢站起身,脊背依旧挺得笔直,嘴角抿着,眼神冷硬,过了两秒,肩膀轻轻耸了一下,像是无所谓,又像是在较劲。
“出去罚站!”老师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指着教室门口。
雾燕转身往门口走,脚步不快不慢,没看野嵊一眼,也没看周围的同学,走到门口,他靠着墙站定,目光落在远处的操场,阳光刺眼,蝉鸣聒噪,心里的烦躁像团乱麻,缠得慌——刚才梦里的窒息感还没散,被叫醒的怒火还没消,更让他别扭的是,叫醒他的是野嵊。
教室里,老师瞪了野嵊一眼,没多说,继续讲课。野嵊靠在椅背上,视线落在门口那道黑色的身影上,眉头皱着,指尖无意识地转着笔,转得飞快,又突然停下。他不是想多管闲事,只是看到老师过来,下意识地提醒了一句,没想到会生气还被骂得这么狠。
罚站的最后十几分钟,雾燕靠在墙上,后背被硌得发疼。阳光渐渐斜了,从教学楼的缝隙里钻过来,落在他的鞋尖上,白鞋泛着点冷光。他盯着那片光斑,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梦里那双攥着他胳膊的手,勒得人喘不过气,一会儿是野嵊伸过来的手,一会儿是自己冲口而出的那句“你他妈有病啊”。
他骂了句脏话,声音很低,只有自己能听见。
有病。真他妈有病。
昨天人家还帮他加固书架,跑前跑后找工具,甚至请他吃了面,今天就因为被吵醒的怒火,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了人。雾燕的眉头皱得更紧,指尖攥得发白,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脾气冲,尤其是刚睡醒的时候。
下课铃响了,教室里的人涌出来,吵吵嚷嚷的,有人路过时瞥了他一眼,他没在意,站直了身子,往楼下走。
校门口,野嵊正倚在他的玫红色摩托车上,指尖转着钥匙串。夕阳落在他身上,把格子衬衫的影子拉得很长,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懒。
雾燕的脚步顿了顿,站在原地犹豫了两分钟,像在跟自己较劲。最后,他深吸了口气,抬脚走了过去,声音有点闷,带着点刻意的冷淡,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别扭:“喂。”
野嵊抬眼,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夹着烟的手指顿了下,眼神里带着点意外,像没料到他会主动搭话。
“我请你吃饭。”雾燕的目光落在摩托车的车把上,没看他,声音更低了点。
野嵊愣了,眉头挑了下,像是觉得不可思议,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下,又很快绷直,语气带着点疏离的调侃:“怎么?良心发现了?”
这话像针,轻轻扎了雾燕一下。他抿了抿嘴,过了两秒才开口“我……我有起床气”
顿了顿,他补充了句,声音依旧闷:“刚才梦里有人一直拽着我晃,醒了就没控制住。”
野嵊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两秒,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看到他刻意避开的目光,突然低笑了一声,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纵容。
“行”他把烟扔在地上,用脚碾灭,跨上摩托车,拍了拍后座,“上来,带你去个地方。”
雾燕愣了下,没料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犹豫了两秒,还是走过去,坐在后座上,手不知道往哪放,最后轻轻攥住了摩托车的后座边缘,指尖有点发紧。
野嵊发动摩托车,发动机嗡的一声响,车身晃了一下,然后窜了出去。风从耳边吹过,带着夕阳的暖意,吹得雾燕的头发往后飘,黑T恤的下摆被风吹得鼓起来。他低着头,看着野嵊的后背,能看到隐约的线条。
摩托车穿过主街,拐进一条窄巷,巷子里的风更凉了,带着点饭菜的香味。野嵊把车停在一家小馆子门口,招牌写着“老李家常菜”,比之前的面馆宽敞点,门口摆着几张桌子,已经坐了几个人。
“这家的炒青菜不错。”野嵊下车,把钥匙扔在桌上,拉了张椅子坐下,语气淡淡的。
雾燕坐在他对面,没说话,只是拿起菜单,翻了翻,菜单上的字有点模糊,他点了两个青菜,一个荤菜,又加了两瓶冰汽水,声音依旧有点闷:“够了吗?”
“随便。”野嵊靠在椅背上,双手插在裤兜里,眼神散漫地看着窗外,夕阳把他的侧脸染成了暖黄色,少了点平时的冷意。
菜上得很快,炒青菜绿油油的,冒着热气,荤菜是青椒炒肉,香味飘过来,勾得人肚子饿。雾燕拿起筷子,没说话,低头扒拉着饭。
野嵊也没说话,只是偶尔夹一筷子菜,喝一口汽水,瓶身的水珠沾在他的指尖,凉丝丝的。
沉默了半天,雾燕突然开口,声音很低:“昨天……谢了,书架很结实。”
野嵊抬眼,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吃饭。
雾燕没再说话,心里的别扭劲散了点,他觉得野嵊这种人,不会纠结于这点小事,也不会说什么客套话,答应吃饭,就意味着没往心里去。
风从馆子的窗户吹进来,带着点凉意,吹得桌上的菜单晃了晃。两人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吃饭,偶尔传来筷子碰碗的轻响,还有窗外的蝉鸣声,氛围不算热络。
吃完饭后,野嵊骑着摩托车送雾燕回出租屋。到了楼下,雾燕下车,站在路边,看着野嵊,声音真诚了点:“谢了,饭钱我付了。”
“嗯。”野嵊点了点头,没多说,发动摩托车,“走了。”
雾燕看着摩托车的背影消失在巷口,转身往出租屋走。
夜色渐浓,街灯次第亮起,昏黄的灯光洒在路面上。
隔天早自习刚结束,班主任陈老师就抱着一摞文件走进教室,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瞬间压下了教室里的喧闹。
“安静一下,说个事。”陈老师把文件放在讲台上,推了推金边眼镜,目光扫过全班,“下周四有个市级学科竞赛,语数英综合,学校选了三个人参加,咱们班占两个名额,雾燕,野嵊。”
教室里瞬间安静了几秒,随即响起小声的议论,后排的男生凑在一起,偷偷看向野嵊,眼神里带着点意外——谁都知道野嵊成绩好,却从来没参加过任何竞赛,一副对这些事毫不在意的样子。
雾燕的笔尖顿了顿,没抬头,只是眉头微皱
野嵊靠在椅背上,转笔的动作停了,抬眼看向讲台,眼神里带着点意外,随即又恢复了散漫,像是听到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嘴角几不可察地撇了下,没说话。
“还有一个名额是隔壁班的降罗宁”陈老师补充道,“你们三个组成小组,这几天抽时间磨合一下,互相熟悉题型,争取拿个好成绩。”
提到降罗宁,教室里的议论声又大了点。降罗宁是年级有名的学霸,性格不算外向,但比雾燕和野嵊都活络些,做事认真,和雾燕一样,都是老师眼里的重点培养对象。
“雾燕,你牵头,负责制定复习计划,”陈老师看向雾燕,语气温和了点,“野嵊,你别总散漫,好好配合,降罗宁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今天放学你们三个碰个面,商量一下复习安排。”
雾燕抬起头,点了点头,声音冷淡:“知道了,老师。”
野嵊没应声,靠回椅背上,重新转起了笔,笔尖在指尖飞快地转动,眼神落在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像是默认了,又像是没听见。
陈老师没再强求,叮嘱了几句“好好准备”“不要松懈”,就抱着文件走了。
教室里的喧闹渐渐恢复,后排的男生凑到野嵊身边,压低声音:“野哥,竞赛啊,你居然答应了?”
“老师安排的,能不答应?”野嵊转笔的动作没停,语气淡淡的,带着点敷衍,“凑个数而已。”
男生还想说什么,看到野嵊冷淡的眼神,又讪讪地闭了嘴,灰溜溜地走了。
雾燕拿出笔记本,翻开新的一页,笔尖落在纸上,开始写写画画,像是在制定复习计划,字迹工整,条理清晰。他没看野嵊,也没参与周围的议论。
两人之间依旧隔着半臂的距离,空气里却多了点不一样的张力。
中午放学,雾燕收拾好书包,刚要走,就被一个声音叫住:“雾燕?”
他回头,看到一个穿着蓝白校服的男生站在教室门口,个子和他差不多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眼神明亮,带着点礼貌的笑意——是降罗宁。
“陈老师说让我们三个今天放学碰个面,”降罗宁走进教室,目光扫过野嵊,又落回雾燕身上,“你看什么时候方便?”
“放学后,教学楼门口吧。”雾燕的声音依旧冷淡,没多话,说完就转身往教室外走。
降罗宁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看向野嵊:“野嵊,放学见?”
野嵊靠在椅背上,没抬头,只是“嗯”了一声,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
降罗宁没在意,转身跟了出去。
教室里只剩下野嵊一个人,他停下转笔的动作,看着雾燕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眉头皱了皱,心里有点莫名的烦躁。竞赛、复习、小组合作,这些词像枷锁,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可他又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硬着头皮应付。
他拿出手机,翻了翻,没什么消息,又锁屏扔回桌洞,起身往书店走。外公应该还在等他吃饭,至于竞赛的事,先不想了,走一步算一步。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雾燕的笔记本上,字迹被晒得泛着暖光。教室里很静,只有翻书的沙沙声。
放学后的教学楼门口,风裹着傍晚的凉意吹过来,掀动校服下摆。雾燕站在台阶上,背着书包,脊背绷得笔直,眼神冷得像冰。
降罗宁来得最早,手里拿着一本竞赛真题集,看到雾燕,笑着走过去:“等很久了?”
“刚到。”雾燕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没过多久,野嵊骑着他那辆玫红色摩托车过来了,车停在路边,他没立刻下来,只是倚在车把上,上衣的袖子卷到肘弯,露出的小臂沾了点灰,像刚从什么地方折腾回来。
“野嵊,这边。”降罗宁挥了挥手,语气轻快。
野嵊慢悠悠地跨下车,锁好车,走过来,靠在旁边的树干上,双手插在裤兜里,和他们保持着两步远的距离。
“我看了一下竞赛题型,语数英各占三分之一,有选择题也有主观题,还有综合应用题,难度不小。”降罗宁翻开真题集,指着上面的题目,“我建议这几天每天放学后复习两个小时,轮流攻克各科,你们觉得怎么样?”
雾燕抬眼,扫了眼真题集,“可以,每天晚上七点到九点,自习室见,我负责整理数学和英语的知识点,语文你负责,野嵊……”
他顿了顿,看向野嵊,眼神里带着点不确定——他不知道野嵊擅长什么。
野嵊靠在树上,没看他们,只是淡淡扔了句:“随便,我都行。”
“那野嵊你负责查漏补缺吧,遇到不会的题我们一起讨论。”降罗宁赶紧打圆场,笑着化解了尴尬,“我把我们拉个群,资料发在群里,大家随时沟通。”
雾燕没说话,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扫码进群。野嵊也拿出手机,扫了码,进群后没说话,直接把手机揣回兜里,像完成了一项任务。
“那就这么定了,今晚开始?”降罗宁看向两人。
“可以。”雾燕率先答应,转身往自习室的方向走,脚步依旧利落,没等他们。
野嵊没动,只是看着雾燕的背影,眉头皱了皱,心里的烦躁又上来了。降罗宁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别让他等太久,那家伙看着冷,其实挺认真的。”
野嵊没说话,推开他的手,散漫地跟了上去,脚步不快,落在最后面,像被拖着走的影子。
自习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偶尔翻书的声响。三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雾燕坐在最里面,拿出笔记本和习题册,笔尖落在纸上,飞快地写着,专注得像与世隔绝,降罗宁坐在中间,翻看真题集,时不时在旁边做批注,野嵊坐在最外面,没拿资料,只是靠在椅背上,双手插在裤兜里,眼神落在窗外的夕阳上,不知道在走神还是在发呆。
过了半个小时,降罗宁抬起头,看向野嵊:“野嵊,你要不要看看语文的知识点?我整理了重点。”
野嵊没回头,只是“嗯”了一声,伸手接过资料,没翻开,只是放在腿上。
雾燕写完一页笔记,抬头瞥了野嵊一眼,看到他散漫的样子,眉头皱得更紧,心里有点窝火——这是竞赛,不是儿戏,他这种敷衍的态度,简直是在浪费时间。可他没说话,把心里的火压下去,重新低下头刷题,笔尖划过纸张的力道重了点,发出刺耳的声响。
野嵊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侧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紧绷的侧脸和蹙起的眉头,嘴角几不可察地撇了下,拿起腿上的资料,随意翻了翻,眼神依旧散漫,却没再走神。
自习室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有人打开了台灯,暖黄色的光洒在桌面上,映得纸张泛着柔和的光。雾燕做完一套数学真题,揉了揉手腕,抬头看向降罗宁:“英语的完形填空和阅读理解是难点,我整理了易错点,发给你。”
“好,我看看。”降罗宁拿出手机,接收文件,笑着说,“你这整理得也太细致了,比老师讲的还全。”
雾燕点了点头,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目光扫过野嵊——他正低头看着语文资料,眉头微蹙,像是遇到了难题,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和平时散漫的样子判若两人。
雾燕的眼神顿了顿,随即移开,心里有点意外,却没表现出来,只是重新拿起习题册,继续刷题。
九点整,降罗宁合上资料,伸了个懒腰:“今天就到这儿吧,明天继续?”
“嗯。”雾燕收拾好东西,起身就走,动作依旧利落。
野嵊也站起身,把资料还给降罗宁,没说话,跟在雾燕身后。
走出自习室,晚风更凉了,吹得人打了个寒颤。降罗宁追上他们:“明天同一时间?”
“可以。”雾燕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没回头。
野嵊没应声,只是走到摩托车旁,跨上车,发动引擎,看向雾燕:“送你?”
雾燕的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点意外,随即摇了摇头:“不用。”
说完,他转身往出租屋的方向走。
野嵊没强求,雾燕知道野嵊不是真的散漫,只是习惯了用无所谓的态度伪装自己,就像他习惯了用紧绷的姿态保护自己一样。
回到出租屋,他打开台灯,拿出竞赛资料,继续刷题。窗外的街灯亮得刺眼,屋里很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声响。
野嵊回到家,走进屋,没开灯,靠着墙站了会儿,脑子里闪过雾燕紧绷的侧脸,心里的烦躁散了点,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拿出手机,翻了翻群里的资料,雾燕发的英语易错点整理得格外细致,每一个知识点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他没说话,只是把手机扔在桌上,走到角落,拿起那把蒙尘的吉他,轻轻拨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嗡鸣。夜色里,断断续续的音符飘出来,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