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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疏远

弹晴天

第三章 疏远

吃完午饭,野嵊没回教室,而是朝着老房区口的书店走去。外公还在店里等着他加固书架,他得赶紧去弄完,不然外公又要念叨了。

书店里很安静,只有几个老主顾在角落里看书。外公看到他进来,笑了笑:“来了?快,工具我都准备好了。”

野嵊没说话,拿起外公准备好的锤子和钉子,走到靠窗的那排书架旁,开始加固。他动作麻利,一边加固,一边听着外公和老主顾聊天,偶尔应一两声,气氛很安稳。

雾燕在学校附近找了家小馆子,没什么胃口随便点了点东西。看着馆子里来来往往的人,他拿出手机,给段顾勋发了条消息,告诉他自己一切都好。

好个屁!

段顾勋很快回了消息,又是一大堆唠叨,让他注意安全,别跟人打架,有麻烦就给他打电话。雾燕看着屏幕,收起手机继续吃饭。

吃完雾燕没立刻回学校,而是沿着街边慢慢走了走。午后的阳光有点毒,街上的人不多,偶尔有风吹过,带着点燥热。他走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就转身回了学校。

回到教室,里面没几个人,大多都在趴着睡觉。雾燕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拿出习题册,开始刷题。

野嵊回到教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雾燕坐在座位上,脊背挺得笔直,认真地刷着题,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睫毛很长,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桀骜,多了点少年人的干净。

野嵊轻轻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也拿出书,没再趴着,而是翻了起来。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翻书的声音和笔尖划过纸张的声响,偶尔有同学翻身的动静,却不显得突兀。

两人依旧没说话。

下午的课很枯燥,数学、英语、物理,一节接着一节,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学生们在下面昏昏欲睡。

雾燕听得很认真,笔记记得密密麻麻,偶尔回答老师的问题,思路清晰,逻辑严谨,让老师都忍不住称赞了几句。周围的同学看他的眼神变了,从一开始的好奇、疏远,多了点敬佩——毕竟,能在省重点名列前茅,又能在课堂上对答如流的人,确实有骄傲的资本。

野嵊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上课的时候要么趴着睡觉,要么低着头看自己的书,偶尔抬头听两句,却总能在老师提问的时候,准确地说出答案,让老师也没脾气。他的成绩不算顶尖,但也不差,属于那种不用怎么努力就能考个不错分数的人,只是他没什么上进心,对学习没什么兴趣,能应付过去就行。

放学铃响的瞬间,雾燕收拾好书包,起身就走,还是没等任何人。野嵊看着他的背影,愣了一下,随即也收拾好东西,跟了上去。

“喂,”野嵊追上他,“教务处在那边,不去领校服?”

雾燕停下脚步,转头看了他一眼,想起早上被罚站的事,点了点头:“嗯。”

两人并肩朝着教务处的方向走去,没说话,气氛有点沉默,但不尴尬。

教务处里人不多,一个老师坐在办公桌后,正在整理文件。雾燕说明来意,老师找出两套校服,叠得整整齐齐,装在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递给了他:“拿好,两套,洗了再穿。”

“谢谢。”雾燕接过塑料袋,转身走出了教务处。

领完校服的塑料袋在手里晃。雾燕没回头,脚步没慢,顺着街边的树荫径直往前走。野嵊跟在后面两步远的地方,手里也拎着套一模一样的校服,塑料摩擦的细碎声响在沉默里飘着,不远不近,刚好不显得刻意。

路过老房区口那间书店时,雾燕的脚步没顿,抬手就掀了门帘——那动作熟稔得像来过百八十回,完全不像个刚转来没几天的外人。

野嵊的脚步骤然停住,愣在原地。

借书?

他盯着那扇半掩的蓝布门帘,脑子里打了个转。雾燕那样的人,脊背挺得像按了尺子,做题时眼神利得能穿纸,怎么会钻进这种满是旧书味、只招待老街坊的小书店?

门帘里传来外公熟悉的嗓门,带着点意外的笑意:“小伙子,找书?”

雾燕的声音很低,压在翻书的沙沙声里,只隐约飘出两个字,听不真切,像是某种书名。野嵊没过去,就站在路边的树影下,看着门帘偶尔被风掀起一角,能瞥见雾燕站在靠窗那排书架前——正是他中午刚加固过的那排,手里的校服袋搭在旁边的矮柜上,露出一小截白色的袋口。他微微低着头,手指在书架上扫过,动作轻得怕惊动了什么,和在教室里刷题时的专注,竟有几分重合。

没多会儿,雾燕掀帘走了出来,手里多了本薄薄的书,封面泛黄,看不清名字。他显然没料到路边站着人,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神掠过野嵊时没带任何情绪,像看一棵路过的树,随即就移开了,继续顺着街边往前走,背影笔直,没丝毫要停下或搭话的意思。

他没跟上去,也没进书店,拎着校服转了个弯,往另一条路走了。

雾燕回到出租屋。把校服袋扔在沙发上,没急着拆,先摸出手机点开视频通话,段顾勋的脸秒弹出来,背景里隐约能听到键盘敲击声。

“刚到家?”段顾勋叼着根没点燃的烟,语气比之前松快些,少了几分长辈式的叮嘱“校服到手了?没让你跑第二趟吧?”

“嗯。”雾燕踢掉鞋子,往沙发上一坐,顺手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拧开,“没,教务处直接给了两套。”

“可以,省事儿。”段顾勋往后靠了靠,椅子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食堂饭怎么样?别跟我客气,难吃就换家馆子,哥们儿给你报销。”

雾燕喝了口水,目光落在茶几上的习题册上,语气依旧平淡“还行,比想象中强,能咽。”

“那就行,”段顾勋笑了笑,“班里人没找你茬吧?早上那事儿没再揪着你不放?”

“没有,老师没提。”雾燕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瓶身。

“那就成,”段顾勋点点头,“有事儿别憋着,随时给我发消息,别自己扛着——知道了吗?燕子”

“知道了。”雾燕应着,嘴角没什么弧度,眼神却软了点,“挂了,我写作业”

“去吧去吧,别熬太晚,”段顾勋摆摆手。

挂了视频,他把手机扔在一边,拿起习题册走进卧室。书桌靠着窗,拉开窗帘就能看到楼下的街灯,他摊开本子,开始写。

一套卷子写完,天已经黑透了。雾燕揉了揉手腕,拿起手机刷了刷,段顾勋发了条朋友圈,他没点赞,手指划了两下就熄了屏。

热水器的水声哗哗响,他洗得很快,出来时用毛巾擦着头发,走到镜子前,抬手把额前湿漉漉的碎发捋到脑后。出租屋没有吹风机,他就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让晚风对着头发吹,指尖偶尔拨弄两下,等头发半干,已经过了十点。

他没再做别的,铺好床,关灯躺下。黑暗里只有街灯透进来的一点微光,屋子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雾燕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睡姿规整,脊背依旧挺得笔直。

野嵊回到家时,他把校服扔在屋檐下的石桌上,弯腰拎起墙角的自行车——车链松了,蹬起来吱呀响,明天上学总不能推着走。

他找出工具箱,蹲在院子里,借着屋檐下的灯,开始摆弄车链。油污沾到了手指上,时不时用袖子擦一下额头的汗,动作算不上熟练,但也不算生疏,毕竟这车子跟着他好几年了,小毛病都是自己对付。

紧好链条,又擦了擦车轮上的泥,试了试,蹬起来顺滑无声,他才满意地站起身,把工具扔回箱子里。石桌上的校服他没管,回屋洗了把手,拿起桌上的作业本。

作业不多,他趴在桌上,写写画画,偶尔咬着笔杆走神。

应付完作业,他冲了个澡,擦着头发走出浴室,路过客厅角落时,目光顿住了。

那里靠着一把木吉他,琴身蒙了层薄灰,琴弦有些生锈,小时候外公送的,弹了没两次就扔在这了,很多年没动过。

野嵊走过去,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琴弦,发出一声沉闷的嗡鸣。灰尘被震得飘了起来,在灯光下打着旋。

他就那么站着,盯着吉他,发了会儿呆。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会儿是车链的吱呀声,一会儿是书店里的翻书声,一会儿又是课堂上老师的提问声,最后定格在雾燕那个挺直的背影上。

夜渐渐深了,屋里静悄悄的。野嵊收回手,没再碰那把吉他,转身走进卧室,关灯躺下。

天刚蒙蒙亮,雾燕就醒了。

窗外的街灯还没熄,淡青色的天光顺着窗帘缝隙钻进来,在地板上描出一道细痕。他起身叠被,被子叠得方方正正,棱角分明,像块刚切好的豆腐。出租屋里静得很,只有自来水龙头拧开时的哗哗声,他洗漱得飞快,冷水拍在脸上,瞬间驱散了残留的困意。

昨晚从书店借的那本书放在床头,封面是磨损的牛皮纸,书名《局外人》,他随手翻了两页,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油墨味混着旧书特有的霉味,意外地让人踏实。没多耽搁,他把书塞进书包侧袋,拎起沙发上的校服袋,出门时顺手带上门,门锁咔哒一声,在清晨的寂静里格外清晰。

楼下的早点摊已经支起来了,蒸笼冒着白汽,油条在油锅里炸得滋滋响,香味飘了半条街。雾燕站在摊前,犹豫了两秒,指着蒸笼:“两个肉包,一杯豆浆。”

摊主是个胖阿姨,手脚麻利地用塑料袋装了包子,又舀了杯热豆浆递过来:“新来的吧?看着面生。”

“嗯,刚转来。”雾燕接过袋子,付了钱,没多话,转身往学校走。

肉包的热气透过塑料袋渗出来,烫得指尖发麻,他边走边咬了一口,好吃!

野嵊是被院子里的鸡叫吵醒的。

他翻了个身,把脑袋蒙进被子里,试图隔绝那聒噪的声音,奈何鸡叫此起彼伏,像是铆足了劲要掀翻屋顶。最后实在忍无可忍,他猛地坐起来,头发睡得乱糟糟的,像顶鸡窝,眼睛半睁半闭,带着没睡醒的戾气。

“吵死了!”他对着窗外吼了一声,院子里的鸡叫顿了顿,随即更响了。

野嵊骂了句脏话,慢吞吞地爬起来,被子随手揉成一团扔在床上,压根没管。洗漱台的镜子蒙着层灰,他瞥了眼自己眼下的黑眼圈,抓了抓头发,随便抹了把脸就往外走。

自行车昨晚修得很利索,蹬起来没了之前的吱呀声。他跨上车,车把一拐,冲出院子,清晨的风刮在脸上,带着点凉意,总算把瞌睡虫吹跑了大半。路过老房区口的书店时,他下意识放慢了车速,门还没开,蓝布门帘耷拉着,他皱了皱眉,脚底下用力,自行车嗖地冲了出去。

学校门口已经有不少学生了,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大多是还没领到校服的新生?昨天怎么就只有两个?还有懒得穿校服的老生。雾燕站在门口,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完,塑料袋捏成一团,精准地投进旁边的垃圾桶,转身往教学楼走。

刚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自行车刹车的尖锐声响,紧接着是熟悉的声音:“喂。”

雾燕回头,看到野嵊单脚撑着地,坐在自行车上,头发有点乱,校服搭在车把上,没穿,身上是件干净的白T恤。

“校服不穿?”雾燕的目光落在他的T恤上,语气平淡。

野嵊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又瞥了眼车把上的校服,嗤笑一声:“穿那玩意儿干嘛?捂得慌。”说完,他抬眼看向雾燕,挑眉,“你怎么不穿?”

雾燕没说话,只是扬了扬手里的校服袋,意思很明显:还没洗。

野嵊哦了一声,没再追问,蹬着自行车往车棚去,路过雾燕身边时,带起一阵风,吹得雾燕额前的碎发晃了晃。雾燕看着他的背影,车后座空荡荡的,车链在晨光里闪着点金属光泽,他转身继续往前走。

早自习的铃声还差五分钟响,教室里已经坐了大半人。

雾燕走进教室时,后排几个男生正凑在一起偷偷玩手机,看到他进来,瞬间噤声,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带着点好奇和疏离。他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拿出语文课本,翻开到老师要求背诵的章节,低声读了起来。他的声音不高,却很清晰,带着点清冷的质感,像冰面下流淌的水,在嘈杂的教室里划出一片安静的区域。

没过多久,野嵊也进来了。

他步子迈得很缓,带着股独来独往的散漫。走到雾燕旁坐下,他把书包往桌洞里一塞,拿出语文课本,不是竖起来挡视线,而是平铺在桌面上,手指搭在书页边缘,低着头,不知道是在看书还是在走神。

早自习铃声响起时,语文老师踩着点走进教室。她是个中年女人,戴着金边眼镜,手里拿着教案,目光扫过全班,最后落在野嵊身上,眉头皱了皱。

“野嵊,起来背书。”

野嵊抬起头,眼神清明,没有丝毫没睡醒的茫然,只是语气平淡:“背哪段?”

全班同学都愣了一下,没人敢出声。谁都知道野嵊是个学霸,只是性子冷,不爱出风头,上课要么低头看书,要么闭目养神,却从来没掉过链子,成绩稳居年级前十,只是他自己不在乎,从不争第一。

语文老师扶了扶眼镜,脸色缓和了点:“背《大学之道》”

野嵊坐直了身子,张嘴就来:“大学之道,在明明德,………………”

背得很顺,语速平稳,没有磕绊,只是没什么感情,像在念说明书。

语文老师点了点头,让他坐下。

随即笑了:“背得很好,大家多向野嵊学习,不仅要会背,还要背得熟练。”

雾燕抬了下头,看了野嵊一眼,又很快低下头,继续读自己的书。

早自习下课铃一响,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后排的男生凑过来,想拍野嵊的肩膀,手伸到一半,看到野嵊冷淡的眼神,又讪讪地缩了回去,只敢在旁边低声说:“野哥,牛逼啊,背得这么溜。”

野嵊没说话,甚至没抬头,只是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那男生识趣地闭了嘴,灰溜溜地走了。他向来这样,不爱说话,也不爱凑热闹,身边总是空着一块地方,没人敢轻易靠近。

雾燕拿着水杯往教室外走,路过野嵊座位旁边时,脚步没停,两人擦肩而过,没有眼神交汇,甚至没有一丝气流的碰撞,像两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走廊里挤满了人,吵吵嚷嚷的,有人在追逐打闹,有人靠在栏杆上聊天。雾燕站在水龙头前接水,水流哗哗地响,他低着头,侧脸在晨光里显得格外干净,带着点拒人千里的冷硬。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野嵊。

野嵊走到他旁边的水龙头前,拧开水龙头,水声混着走廊里的喧闹,两人之间隔着半米的距离,谁都没说话。空气像一种默契的疏离——你不搭理我,我也懒得理你。

接满水,野嵊没打招呼,转身就走,背影散漫,却带着股不容靠近的气场。雾燕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没什么情绪,拿起水杯,也转身回了教室。

课间操队列里,两人隔了三排,雾燕站在前面,后背绷得笔直,校服裤脚规规矩矩地盖着鞋帮。他的视线无意识地扫过前面的人后脑勺,刚巧和野嵊抬眼的目光撞在一起——野嵊的眼神很淡,像蒙了层薄雾,没什么情绪……

中午放学铃一响,雾燕收拾好书包,起身就走,动作迅速,没有丝毫拖沓,依旧是那个雷厉风行的样子。野嵊看着他的背影,愣了一下,随即也收拾好东西,起身往外走,脚步依旧散漫,却比平时快了点。

校门口,雾燕往左边走,野嵊往右边走。

野嵊骑着自行车,往老房区的方向去。外公的书店中午应该没人,他去蹭顿饭,顺便看看书架有没有再松动。

书店里果然很安静,外公正坐在门口的#摇椅上晒太阳,手里拿着一把蒲扇,慢悠悠地扇着。看到野嵊进来,外公抬起头,笑了笑:“回来了?刚好,饭做好了,在厨房。”

野嵊嗯了一声,放下自行车,走进厨房。餐桌上摆着两菜一汤,都是家常小菜,香味扑鼻。他拿起筷子,慢慢吃着,不像之前那样狼吞虎咽,只是安静地吃饭,偶尔夹一筷子菜,动作慢条斯理。

“早上加固的书架没问题吧?”外公问道。

“嗯,没问题。”野嵊的声音很淡,嘴里嚼着饭,含糊地回答。

“那就好,”外公点点头,“昨天有个老主顾说书架有点晃,怕砸到孩子,你加固了我就放心了。”

野嵊没说话,继续吃饭。吃到一半,他想起早上英语课和雾燕组队的事,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句:“外公,你记得昨天借书的那个人吗?就最近转来的。”

外公愣了一下,想了想:“是不是长得挺高,不爱说话,昨天下午就来借过书的那个小伙子?”

“对,就是他。”野嵊点点头。

外公笑了笑,“那小伙子挺有礼貌的,昨天来借了本《局外人》,还跟我聊了两句,说喜欢老书的味道。看着挺稳重的,就是身上那股劲儿,绷得太紧了,像根拉满的弦,生怕断了。”

野嵊哦了一声,没接话,心里却有点认同。雾燕确实像根拉满的弦,时刻保持着紧绷的状态。

下午第一节课是体育课,全班同学都兴高采烈的,毕竟是难得的放松机会。

体育老师是个身材高大的壮汉,嗓门洪亮,吹着哨子让大家在操场上集合。“先跑两圈热身!”他喊道,“男生跑八百,女生跑四百!”

同学们哀嚎一片,但还是乖乖地跑了起来。雾燕落在队伍前面,步伐匀速,呼吸平稳,眼神坚定,像是在完成一项必须做到极致的任务,哪怕只是热身跑,也拼尽全力。野嵊则落在队伍中间,不快不慢,步伐轻松,看似随意,却始终保持着稳定的节奏,没被任何人超过。

跑完,雾燕喘着气。头发被汗浸湿,贴在额头上,碎发粘在脸颊两侧,平时冷硬的眼神里多了点水汽,带着点没缓过来的钝感。周围的同学要么勾肩搭背地聊天,跑去买水,吵吵嚷嚷的。

野嵊走到操场边的自动贩卖机前,投了两枚硬币,哐当两声,两瓶矿泉水掉了出来。他弯腰捡起,指尖碰到瓶身的凉意,皱了下眉,转身往操场角落走——那里有棵老树,树荫最浓,能挡住大半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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