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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松手

弹晴天

第二章 松手

雾燕没惯着他,侧身避开的同时,抬手攥住对方的手腕,猛地一拧。“啊——”男人疼得惨叫一声,胳膊被拧得向后弯曲,整个人都矮了下去。雾燕没松手,又抬脚轻轻踹在他膝盖后弯,男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还讹人吗?”雾燕语气冰冷,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几分。

“不讹了不讹了!”男人疼得龇牙咧嘴,连连求饶,“我错了,我这就走!”

雾燕松开手,男人狼狈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跑了,连句狠话都不敢说。巷子地上还留着男人刚才故意蹭脏的裤腿痕迹,看着格外刺眼。

雾燕盯着地上的痕迹,胸腔里憋着一股火,忍不住低骂了句:“艹。”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烦躁,拎着书袋转身走出窄巷。这是他来华建遇到的第一件糟心事。

回到出租屋,雾燕把书放在书桌上,随手扯了扯领口。窗外的蝉鸣依旧聒噪,他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罐汽水,仰头灌了几口。

走到书桌前坐下拿出刚买的习题册,翻开第一页,笔尖落下,“沙沙”的声响再次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夜色漫过老房区时,野嵊推开了“清煦纹身工作室”的玻璃门。蓝紫色的霓虹灯在墙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几张歪歪扭扭的小猫纹身稿被钉在显眼处,是姐姐野清煦早年的练习作。

“回来就洗手吃饭,给你留着呢。”野清煦没抬头,正给纹身机消毒,黑色吊带背心露出的小臂上,玫瑰纹身艳得张扬,“暑假送外卖攒的钱够书店这个月租金了?”

野嵊没说话,径直走进里间厨房。搪瓷碗里的青椒炒肉还冒着热气,溏心蛋在米饭上颤巍巍的。他沉默地扒着饭,听姐姐用纹身机的嗡鸣当背景音,随口问:“明天不是开学吗?作业怎么样?”

野嵊筷子顿了顿,咽下嘴里的饭:“嗯,明天报道,后天开学”

野清煦笑了声,把刚调的色料推到一边,“早点回去睡觉,明天别迟到。”

他嗯了声,推门离开时,风铃叮当作响,把工作室里的机械声和姐姐的话都甩在身后。回到家冲了个热水澡,他盯着镜中冷硬的轮廓发了会儿呆,走到卧室躺进了被窝。

雾燕的出租屋里,外卖小哥的敲门声打断了纯音乐。他拆开青椒炒肉盖饭的餐盒,米饭上的辣椒碎红得刺眼。手机屏幕还亮着,段顾勋的消息在闪烁。

雾燕没回,只是慢条斯理地把米饭拌进菜里。吃完把餐盒扔进垃圾桶,他没立刻埋头刷题,只是靠在窗边,看着老房区零星的灯火发呆。耳机里的旋律像一层薄纱,裹着他对新环境的莫名烦躁。

直到午夜,他才冲了个冷水澡,任由水流把最后一点不安冲垮。躺在床上时,他盯着天花板的裂缝,耳机里的旋律换成了纯吉他曲。明天的新同桌、新教室、新规则……这些“新”的东西堆在一块,让他难得有些恍惚。直到月光爬上窗台的绿萝叶,他才在舒缓的乐声里闭上眼睛,梦里只有一片安静的白。

第二天报道,华建一中的操场人头攒动。大家大多穿着便服,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话,少了正式开学的规整。雾燕穿了件简单的白T配黑色工装裤,腕间的红绳平安绳在阳光下晃。他没跟任何人搭话,只是跟着人流找到一班的队伍,站在最末尾,眼神桀骜地扫过周围。

野嵊就站在不远处,黑色短袖配着松垮的牛仔裤,黑色短发被风吹得有些乱,手里捏着报道流程单,侧脸冷硬,和周围喧闹的人群格格不入。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又各自移开,像两株互不干涉的树。

分班后是大扫除,走班制的教室要重新布置。野嵊正站在窗边擦玻璃,抹布在玻璃上划出均匀的痕迹,指尖的薄茧蹭过冰凉的玻璃,动作利落又沉默。他本不想关注周围的动静,可黄毛那带着挑衅的语气,还是像针一样扎进耳朵里。

“你就是那个省重点转来的?听说成绩挺牛啊,怎么瞧着跟谁都欠你钱似的?装什么清高。”

野嵊眼角的余光瞥见雾燕没动,只是抬了抬眼。那眼神里的冷意几乎要凝成冰,比他平时的气场还要锋利,黄毛下意识后退半步的样子,让野嵊心里暗笑了下——这转学生看着就不好惹,黄毛纯属自讨没趣。

可黄毛仗着身边站了两个同伴,嘴还没停:“怎么?被我说中了?在这儿装什么目中无人的大爷……”

话没说完,野嵊就看见雾燕动了。他上前一步的动作又快又狠,伸手攥住黄毛衣领,直接把人摁在墙上,指节因为用力泛着白,那股狠劲,周围的人都愣住了,没人敢上前,连空气都像凝固了似的。

野嵊皱了皱眉。他不是想多管闲事,只是不想因为这点破事惊动老师——真闹到教务处,后续又是一堆麻烦,还得耽误收拾教室的进度。而且看雾燕那眼神,是真的动了火,再闹下去可能……

他放下抹布,快步走过去,伸手搭在雾燕的手腕上。指尖触到的皮肤带着点薄汗,力道却沉得很,能感觉到雾燕身上憋着的火气,连手腕都在微微用力。“松手。”他说得没什么情绪,声音低沉,刚好能让两人都听见。

雾燕转头,对上他的眼睛。那眼神里满是桀骜和不耐,像被打扰了的野兽,带着点戾气。野嵊没躲开,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心里想着:这脾气是真冲,一点就炸。

雾燕猛地甩开他的手,力道不小,野嵊的手晃了晃。他没生气,只是看着雾燕整理了下被扯皱的衣角,骂了句“艹”那股火气像是被强行压了回去,却还在周身萦绕。

黄毛捂着脖子咳嗽,眼神里带着惧意,还想放两句狠话,被旁边的人赶紧拉住了。野嵊转头瞥了黄毛一眼,眼神冷了冷,没说话,却带着股无形的压力,黄毛立刻闭了嘴,缩着脖子往人群里躲。

他没再看雾燕,也没提刚才的事,只是拿起窗边的抹布,继续擦剩下的玻璃,动作和刚才一样利落,仿佛刚才的冲突只是一阵风,吹过就散了。只是擦玻璃的动作快了些,指尖的力道也重了点。

下课铃响时,雾燕没等任何人,径直走出教学楼。腕间的红绳随着步伐轻轻晃,他没回头,也没去想身后那道冷硬的目光,只是朝着出租屋的方向,一步一步往前走,把今天的喧嚣和冲突,都甩在了身后。

他没走大路,绕了两条窄巷——早上从书店出来遇碰瓷的那条巷口已经黑透了,连零星的光都没有,他下意识绕开,不是怕,是嫌麻烦。出租屋的钥匙插进锁孔转了两圈,“咔哒”一声轻响,推开房门的瞬间,一股混杂着绿萝潮气和白天没散尽的驱蚊液味道涌了出来。

屋里没开灯,他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踢掉工装裤的鞋带,随手把书袋扔在墙角的椅子上,书袋碰到桌腿,发出轻微的声响。他径直走向卫生间。瓷砖冰凉,踩上去激得人打了个轻颤,花洒拧开后,冷水瞬间浇下来,带着点刺骨的凉,刚好把白天憋在心里的戾气冲散了大半。

雾燕仰着头,任由水流顺着发梢往下淌,划过棱角分明的下颌线,砸在瓷砖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他没用沐浴露,只是简单冲掉身上的汗味和灰尘,抬手抹了把脸,摸到腕间的红绳——被水浸得发亮,贴在皮肤上有点黏腻。

墙上挂着个塑料表,指针刚好指向十一点半。头发湿漉漉的发梢滴着水,落在白色T恤的领口,晕开一小片湿痕。走到床边,床垫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是这老房子的旧毛病。他没拉窗帘,也没拿耳机,就那样直直地躺下去,后脑勺枕着枕头,眼睛盯着天花板的裂缝。

他没什么睡意,但也不想动,脑子里空空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呼吸渐渐均匀下来,他就那样沉了过去。

野嵊推开自家门时,先闻到了院里飘着的苦丁茶味道。

院子没堆任何杂物,收拾得清爽。墙角有个旧自行车。屋檐下有个石桌。靠西墙的位置抬高了半尺,铺着块磨得发亮的旧竹席,边缘用青石条压得稳妥,摆着两个矮竹凳,——这是外公特意收拾的地方,说晚上躺在这儿看星星月亮最舒坦,比屋里还凉快。

外公正坐在竹凳上,手里摇着把竹骨扇,扇面上的山水画褪了色,边缘磨得毛糙,扇出来的风裹着苦丁茶的清苦,驱散了夜的闷热。

“回来了。”外公的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沙哑,却很温和,摇扇子的动作没停。

野嵊“嗯”了一声,反手带上木门,拿起另一个竹凳坐下,竹席微凉,贴在皮肤上透着舒服的凉意。“怎么回来了?”他问,声音比在学校时柔和了些。外公大多时候住在老书店里,那是外公开了快三年的老铺子,货架上堆着新旧不一的书,柜台后摆着修钟表的工具,白天看店,晚上就睡在书店后院的小隔间,很少回这边老房子。

“店里的钟摆轴松了,回来拿个备件。”外公喝了口杯里的苦丁茶,杯壁结着层薄茶垢,“顺便看看你,清煦那丫头最近没熬夜赶纹身稿吧?”

“还好,她最近活儿不多。”野嵊低头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石子滚到青石条边停住,“书店今天没什么事?”

“下午让老主顾帮忙看了会儿,”外公笑了笑,眼角皱纹挤在一起,“你暑假帮着整理旧书、修补书页,攒的钱够交下半年房租了吧?不用总想着往外跑,书店里的活儿够你忙的。”

外公只是不想让他送外卖。

野嵊没接话,“嗯”了一声。

外公没再追问,只是把扇子摇得缓了些,目光投向夜空。今晚月亮很亮,星星稀稀拉拉挂在天上,“最近天热,进店看书的人少,不忙~”他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你小时候总喜欢听我弹的吉他,每天都有很多话说,现在倒好,话都变少了。”

野嵊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扯了扯,没说话。他记得,爬过清真河边石榴树,脚一滑摔在草丛里,胳膊擦破了皮,哭得惊天动地……

“店里靠窗的那排书架有点晃,你抽空加固一下,我年纪大了,搬不动木板。”外公扇了扇扇子,又说,“还有门口的风铃松了,风一吹就吱呀响,找根粗点的绳子重新绑绑。”

“知道了”野嵊抬头看了一眼外公。

外公没注意到他的走神,依旧慢悠悠地说着店里的琐事——说哪个中学生天天放学来借习题册,看完总不忘把书架摆整齐;说隔壁包子铺老板送了他一笼菜包,味道比以前咸了点;说最近苦丁茶涨价了,下次得换个地方买;说收回来的几本旧诗集,纸页都黄了,得小心压平了再摆上货架。

野嵊大多时候只是听着,偶尔应一声“嗯”“知道了”,手里拿起旁边的小扇子,帮着外公扇了几下。

聊到快十二点,外公打了个哈欠,扶着青石条慢慢站起来:“困了,我去睡了。你也早点睡,明天还要去学校。”

“嗯,我送你进屋。”野嵊也跟着站起来,扶着外公的胳膊。外公的胳膊很瘦,皮肤松弛,布满了老年斑,却很有力,走路步伐还算稳健。进屋后,他给外公铺好床,倒了杯温水放在床头,才转身走出房间。

回到院子的平台上,野嵊没立刻进屋。他躺在竹席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天上的星月,身上的燥热渐渐散了,只剩下竹席的微凉和晚风的清爽。

不知过了多久才回屋睡觉,脑子里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只听着院子里的蝉鸣和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吠,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雾燕就醒了。起身洗漱完,从冰箱里拿出最后一片面包,就着凉水吃完,随便穿了点衣服,拿起书包出门,走到老房区口时,他瞥见了那家“老书店”,门已经开了,外公正坐在柜台后擦拭眼境,雾燕没进去,只是加快脚步,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野嵊是被外公叫醒的。外公已经做好了早饭,白粥、咸菜,还有两个水煮蛋,放在厨房门口的石桌上。“起来吃点东西,”外公递给他一套叠得整齐的校服,“今天开学,穿这个去。”

野嵊瞥了眼那蓝白相间的布料,皱了皱眉,没接。“不用。”他语气平淡,拿起一个水煮蛋剥了壳,快速吃了起来。

“怎么不用?”外公有点急,“学校规定要穿的,你别总想着任性。”

“不想穿。”野嵊嚼着鸡蛋,没抬头。他就是单纯不喜欢这校服,蓝白的颜色太扎眼,裹在身上像个牢笼,不如自己的黑色短袖自在,更何况,他向来不喜欢被什么规矩束缚着。

外公劝了两句,见他油盐不进,也没再多说,只是叹了口气。野嵊快速吃完早饭,跟外公告别,转身往学校走。路过书店时,外公探出头喊他:“放学记得来店里看看,把书架加固一下!”

“知道了。”野嵊头也没回,挥了挥手,脚步没停。

华建一中的校门口已经挤满了人,蓝白相间的校服汇成一片海洋,一眼望过去整整齐齐。雾燕走到门口,愣了一下,看着来往穿着统一校服的学生,眉头微微皱了皱——怎么都穿了?他心里嘀咕了一句,却也没多想,依旧径直往里走。

野嵊跟在他身后不远,看到他也没穿校服,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他本来以为自己会是唯一一个“异类”。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教学楼,楼道里的学生大多穿着校服,偶尔有人瞥见他们俩,眼神里带着好奇,还有人小声议论着什么。雾燕视而不见,脚步没停,径直朝着一班的教室走去。野嵊也没在意,双手插在裤兜里,姿态散漫地跟在后面。

刚走到教室门口,还没进去,就被班主陈老师拦了下来。“雾燕,野嵊,你们怎么没穿校服?”陈老师皱着眉,语气带着不满,“昨天大扫除结束时我特意说了,没领校服的同学今天早上早点去教务处领,你们没听见吗?”

雾燕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原来还有领校服这回事。“没听见。”他语气平静,没多解释——总不能说自己下课铃一响就走了。

野嵊则干脆多了,直接靠在门框上,淡淡地说:“不想穿。”

陈老师被他这话噎了一下,正要再说什么,远处传来了集合的铃声。“算了,先去操场集合开开学典礼,”她摆了摆手,“等典礼结束,雾燕你去教务处领校服,野嵊你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野嵊没应声,只是跟着雾燕,朝着操场的方向走去。

操场已经被划分好了区域,各个班级依次站好。两人刚要往一班的队伍里站,就被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拦住了——是教导主任苏主任,以严厉出名,学校里的学生都怕他。

“你们俩,站住!”苏主任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两人,“为什么不穿校服?”

周围的学生都停了下来,好奇地朝这边看过来。又小声的议论。雾燕抬着头,看着主任,没说话,眼神依旧桀骜,心里却有点不爽——不就是没穿件衣服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

苏主任的目光落在野嵊身上,语气更沉了:“野嵊,你是老学生了,不知道校规吗?开学典礼这种集体活动,必须穿校服!你这是什么态度?”

野嵊双手插在裤兜里,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不想穿。”

“不想穿?”苏主任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镜滑到了鼻尖,他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怒火,“校规面前,没有想不想!你眼里还有没有学校的规定?还有你,”他转头看向雾燕,“你是转学生?不知道要穿校服?”

“没听见通知。”雾燕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没有丝毫怯意。

“没听见不是理由!”苏主任摆了摆手,语气强硬,“集体活动,必须统一着装!这是规矩!你们俩,去操场东侧的墙角罚站,什么时候开学典礼结束,什么时候再走!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错误!”

陈老师赶紧走过来,脸上带着歉意:“苏主任,雾燕是新同学,可能确实没听见,要不……”

“没有要不!”苏主任打断他,眼神严厉,“规矩就是规矩,必须罚!”

雾燕没动,脸色冷了下来。他长这么大,还没被罚过站,心里憋着一股火,可他也知道。野嵊倒是无所谓,罚站而已,以前又不是没罚过。

野嵊从兜里掏出那个没吃完的水煮蛋,剥了壳,慢条斯理地吃着。鸡蛋的味飘到雾燕鼻子里,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要不要?”野嵊递过来一个,是早上从家里揣出来的另一个,还带着点温度。

雾燕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个鸡蛋,摇了摇头:“不用要”他的声音有点干,大概是被太阳晒的,喉咙有点发紧。

野嵊没勉强,自己吃了起来。蛋黄有点沙,味道很正。两人没再说话,操场上的声音远远传来,校长的讲话结束了,接下来是德育主任讲话,然后是优秀教师代表发言,再然后是学生代表发言,一套流程走下来,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罚站的时间有点漫长,雾燕偶尔会换个姿势,腕间的红绳在阳光下晃来晃去。野嵊的目光好几次都落在那根红绳和骨节分明又白又细的手上,心里想着:普通的红绳戴在他手上还挺好看的。

“喂,”野嵊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你真没听见领校服的通知?”

“嗯。”雾燕的声音依旧有点干,有那么瞬间他觉得野嵊明知故问,昨天不是被你气,谁这么早就走。他转头看了野嵊一眼。

少年靠在墙上,阳光落在他的发梢,泛着点浅金色。

“下午去领吧,”野嵊说,语气很平淡。

雾燕没回应,只是转回头,继续看着操场。他心里有点别扭。

“你为什么不穿?”过了一会儿,雾燕忽然反问,声音依旧很轻,却带着点探究的意味。

“不想穿。”野嵊的回答和刚才对苏主任说的一样,简单直接,没有丝毫掩饰。

雾燕没再问,两人又陷入了沉默。操场上的学生代表发言结束了,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然后是各班依次退场,蓝白相间的队伍像潮水一样涌动,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喧闹声渐渐靠近,又渐渐远去。

苏主任走了过来,脸色依旧不太好,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反省好了吗?明天必须穿校服来!雾燕,下午放学去教务处领校服,别再忘了!野嵊,你跟我去办公室!”

“知道了。”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苏主任哼了一声,转身先走了。野嵊看了雾燕一眼,没说话,也跟着苏主任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雾燕则独自朝着教室走去。

回到教室,同学们大多已经回来了,都在说说笑笑地聊着开学典礼的内容。黄毛看到雾燕,眼神躲闪了一下,雾燕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拿出课本,没看只是发呆。

没过多久,野嵊回来了,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刚才去办公室挨训的不是他。他走到雾燕旁坐下,也拿出书,然后低头玩手机。

上课铃响了,陈老师走进教室,开始安排新学期的事宜,无非是调座位、选班委、强调课堂纪律之类的。

很快上午的课就结束了。

放学铃一响,雾燕没等任何人,收拾好东西就径直走出了教室。他还是不习惯跟不熟悉的人一起吃饭,更何况,他现在还想一个人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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