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魔窟深处比外围更加阴森恐怖。魔气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黑色的闪电在洞顶交织，时不时劈下一道，将周围的岩石炸得粉碎。地上布满了深不见底的裂缝，裂缝中传来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
傅峥嵘和君闫清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中前行，手中的夜明珠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前方的路。两人都运转着灵力，抵御着魔气的侵蚀，但依旧感到一阵阵的头晕目眩。
“这里的魔气，比上次我们来的时候浓郁了十倍不止。”君闫清皱着眉，脸色苍白，“再这样下去，我们的灵力支撑不了多久。”
傅峥嵘从怀里掏出两颗丹药，递给君闫清一颗：“这是沈天耀给的‘避魔丹’，能暂时抵挡魔气侵蚀，快服下。”
君闫清接过丹药服下，一股清凉的气息瞬间传遍全身，果然舒服了不少。“多谢师兄。”
“跟我还客气什么。”傅峥嵘笑了笑，“我们得尽快找到还魂草，这里太危险了。”
两人加快脚步，往万魔窟深处走去。一路上，他们遇到了不少强大的魔兽，有长着九个脑袋的毒蛇，有全身覆盖着坚甲的巨熊，还有能隐身的猎豹……每一次战斗都异常艰难，两人身上都添了不少伤口。
在一处岔路口，他们遇到了一群魔蝙蝠。魔蝙蝠数量众多，而且速度极快，口中还能喷出腐蚀性的毒液。傅峥嵘和君闫清背靠背站着，奋力抵抗，但很快就陷入了重围。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傅峥嵘大喊道，“闫清，你先走！我来挡住它们！”
“不行！要走一起走！”君闫清道，剑光暴涨，斩杀了数只魔蝙蝠。
“听话！”傅峥嵘厉声道，“找到还魂草救师尊要紧！我自有办法脱身！”他猛地将君闫清推开，自己则冲向魔蝙蝠群，故意将它们引向另一个方向。
“师兄！”君闫清大喊一声，眼眶通红。他知道傅峥嵘是为了他好，咬了咬牙，转身往万魔窟深处跑去。他在心里默念：师兄，你一定要平安无事，我很快就回来！
傅峥嵘将魔蝙蝠引到一处狭窄的山洞，然后用巨石堵住了洞口。魔蝙蝠在外面疯狂地撞击着巨石，发出“砰砰”的声响。傅峥嵘靠在岩壁上，大口喘着气，身上的伤口传来阵阵剧痛。
“暂时安全了。”傅峥嵘松了口气，开始处理伤口。他的左臂被魔蝙蝠的毒液腐蚀了一块，露出了白骨，疼得他龇牙咧嘴。
就在这时，他听到山洞深处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哭泣。傅峥嵘皱了皱眉，握紧了手中的剑，小心翼翼地往深处走去。
山洞深处有一个水潭，水潭里泛着黑色的涟漪。哭泣声就是从水潭里传来的。傅峥嵘凑近一看，只见水潭里有一个女子的身影，长发遮住了脸，看不清容貌。
“谁在那里？”
那女子缓缓抬起头，长发如墨般散开，露出一张苍白却清丽的脸，眼眶泛红，泪痕未干。她望着傅峥嵘，声音带着水汽般的空灵：“公子……你是来寻还魂草的吗？”
傅峥嵘心头一震：“你怎么知道？”
女子凄然一笑，指尖划过水面，涟漪中竟浮现出还魂草的虚影——翠绿的叶片上缀着晶莹的露珠，根部缠绕着淡淡的金光。“这万魔窟深处，唯有此处的‘忘川潭’旁，才长着还魂草。只是……”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它被潭底的‘噬魂藤’守着，想要取草，得先过我这关。”
傅峥嵘握紧剑柄：“你想怎样？”
“很简单。”女子抬手轻拂水面，潭中立刻映出傅峥嵘的模样——他正站在清静峰的练剑场，李沛恩在一旁含笑看着他，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对李沛恩，究竟是何种心思？是师弟对师尊的敬重，还是……”
傅峥嵘的脸“腾”地红了，喉结滚动了两下。他从未对人说过，可潭水中的画面太过真实——那是他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念想：某次练剑时，李沛恩为他擦汗的指尖温度，某次疗伤时，对方落在他肩头的目光……这些细碎的瞬间，竟被这潭水照得无所遁形。
“我……”傅峥嵘咬紧牙关，“这与取草无关！”
女子轻笑：“怎么会无关？噬魂藤最喜吞噬‘不诚之心’，若你连自己的心意都不敢承认，靠近它只会被瞬间绞碎元神。”她指尖一点，潭中画面变了，是君闫清在李沛恩床前低语“我喜欢你”的模样，“你看，他便比你坦诚。”
傅峥嵘的心脏像被攥紧了。他确实羡慕君闫清的直白，可他习惯了用玩笑掩饰真心，习惯了在三人同行时默默走在最后，看着李沛恩对君闫清的温柔，把酸涩咽进肚子里。
“我……”傅峥嵘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潭水中李沛恩昏迷的面容上，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我想让他好好活着，比谁都想。不管是以什么身份。”
话音刚落，潭水猛地沸腾起来，女子的身影渐渐透明：“诚则灵。去吧，还魂草在潭底东侧，噬魂藤不会伤你了。”
傅峥嵘来不及细想，纵身跃入水潭。刺骨的寒意中，他果然在东侧岩壁上看到了那株还魂草，翠绿的叶片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光。噬魂藤温顺地蜷缩在一旁，像是在为他让路。他小心摘下还魂草，刚想浮出水面，却听到洞口传来剧烈的撞击声——是魔蝙蝠撞开了巨石！
他心头一紧，握紧还魂草，正想硬拼，却见一道剑光从洞口疾射而入，是君闫清去而复返！
“师兄！我来帮你！”君闫清的声音带着喘息，剑光如瀑布般倾泻，瞬间斩杀了大半魔蝙蝠。
傅峥嵘又惊又喜：“你怎么回来了？”
“我放心不下你！”君闫清一剑挑飞最后一只蝙蝠，脸上沾着血污，却笑得明亮，“找到还魂草了吗？”
傅峥嵘举起手中的草，翠绿的叶片在他掌心闪闪发光。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庆幸与默契。
离开忘川潭时，傅峥嵘回头望了一眼，那女子的身影已彻底消失，只有潭水泛着平静的涟漪，仿佛从未有人来过。他忽然明白，那女子或许不是魔，而是这万魔窟的“心镜”，照出每个人藏在心底的执念。
而他的执念，从始至终，都是李沛恩。
回到清静峰时，已是三日后。沈天耀接过还魂草，立刻着手炼丹。药香弥漫在院中，傅峥嵘和君闫清守在丹炉旁，眼皮打架却不敢合眼。
当丹药炼成的那一刻，霞光从丹炉中溢出，一颗通体莹白的丹药悬浮在空中，散发着治愈的清香。沈天耀小心取出丹药，喂入李沛恩口中。
不过半个时辰，李沛恩的睫毛便轻轻颤动起来。
“师尊！”君闫清率先扑过去，眼眶通红。
李沛恩缓缓睁开眼，目光扫过傅峥嵘和君闫清，两人脸上都带着伤，却不约而同地对他笑着。他张了张嘴，声音还有些虚弱：“你们……”
傅峥嵘举起手中剩下的半株还魂草，故作轻松地笑：“老顽固，命大吧？这草可比你想象中好摘多了。”
君闫清却红了脸，没敢说自己折返救傅峥嵘的事，只是轻声道：“师尊，你感觉怎么样？”
李沛恩看着两人眼底的青黑和身上的伤口，心中一暖，忽然伸出手，一手握住一个人的手腕。
傅峥嵘和君闫清都是一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却没人挣脱。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三人交握的手上，李沛恩的声音轻而清晰：“谢谢你们。”
他没说谢什么，但他们都懂。
有些情谊，不必说破，却已在生死与共中，变得比道心更重，比性命更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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