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静峰的秋意渐浓，枫叶染红了山间的小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
李沛恩坐在主殿的窗前，看着傅峥嵘与君闫清在院中练剑。两人的“和合剑”已练得炉火纯青，剑光交织，如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动人心魄的美感。
这半年来，他们又找到了两块镇魂石，虽然过程依旧艰险，却也让三人之间的羁绊越来越深。傅峥嵘彻底放下了仇恨，偶尔会和李沛恩拌嘴，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戾气；君闫清依旧沉静，却会在李沛恩看他时，露出浅浅的笑容。
而李沛恩自己，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不再执着于“无情道”，甚至开始享受这种被牵挂、被需要的感觉。只是，每当夜深人静时，他总会想起沈天耀的话，心中生出一丝隐忧。
“在想什么？”
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李沛恩回过头，看到沈天耀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酒葫芦，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怎么来了？”李沛恩站起身，有些意外。
沈天耀走进殿内，在他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来看看你这清静峰，是不是真的不清静了。”他的目光扫过院中的两人，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看来，传言是真的。”
李沛恩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没有反驳，只是给自己也倒了杯酒：“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这个老朋友？”沈天耀挑眉，“不过说起来，还真有件事。我查到最后两块镇魂石的下落了，在极北之地的冰原下。”
李沛恩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真的？”
“当然。”沈天耀点头，“只是极北冰原地势险恶，还有冰原巨兽守护，你们要去的话，务必小心。”
“我知道了。”李沛恩道，“等我准备一下，过几日就动身。”
沈天耀看着他，忽然叹了口气：“沛恩，你真的想好了吗？”
李沛恩一愣：“想好什么？”
“放弃‘无情道’。”沈天耀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你可知，无情道一旦破境，千年修为可能毁于一旦？你千年的苦修，难道就这么付诸东流了？”
李沛恩沉默了。他当然知道，这半年来，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在缓慢倒退，道心也越来越不稳，这都是动情的代价。
“值得吗？”沈天耀看着他，“为了两个……”
“他们不是‘两个’。”李沛恩打断他，语气坚定，“他们是我的弟子，是我想要守护的人。”
沈天耀看着他眼中的坚定，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还是和当年一样，一旦认定了，就绝不回头。”他顿了顿，“你可知，宗门里已经有不少长老对你不满了？他们说你因私废公，为了两个魔族余孽，不顾昆仑墟的安危。”
“我问心无愧。”李沛恩道，“我所做的一切，从未损害过昆仑墟的利益。”
“可他们不这么认为。”沈天耀道，“尤其是三长老，一直在暗中联络其他长老，想要剥夺你的仙尊之位。”
李沛恩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敢？”
“有什么不敢的？”沈天耀喝了口酒，“你道心不稳，修为倒退，正是他们动手的好时机。而且，他们还找到了一个借口——说你与魔族勾结，意图颠覆昆仑墟。”
李沛恩的拳头紧紧攥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所以，你更要小心。”沈天耀道，“在找到最后两块镇魂石之前，千万不能出事。”
李沛恩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多谢你告诉我这些。”
沈天耀笑了笑：“我们是老朋友，说这些就见外了。”他站起身，“我先走了，极北冰原那边，我会帮你打点一下，尽量让你们少些麻烦。”
“多谢。”
送走沈天耀，李沛恩站在窗前，望着院中的两人，心中思绪万千。
放弃千年修为，他真的甘心吗？
可看着傅峥嵘练剑时飞扬的笑容，看着君闫清望向他时温柔的眼神，他又觉得，所谓的修为，所谓的仙尊之位，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师尊，在看什么呢？”
君闫清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件披风，轻轻搭在李沛恩肩上。“天凉了，小心着凉。”
李沛恩回过神，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忽然问道：“闫清，你说，情为何物？”
君闫清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会问这个。他想了想，轻声道：“弟子以为，情是牵挂，是守护，是哪怕付出一切，也要护对方周全的决心。”
李沛恩看着他清澈的眼眸，心中一动：“那你觉得，为了情，放弃千年修为，值得吗？”
君闫清的脸色微微一变：“师尊，您……”
“我只是问问。”李沛恩笑了笑，掩饰住心中的情绪。
君闫清却认真地看着他：“师尊，修为没了可以再修，道心乱了可以再定，但若是错过了值得珍惜的人，就再也回不来了。弟子觉得，只要是心甘情愿，就没有不值得的。”
李沛恩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一阵涟漪。
“说得好。”
傅峥嵘也走了进来，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接口道：“老顽固，我虽然不知道你在纠结什么，但我觉得闫清说得对。人生在世，不就是为了几个值得的人活着吗？要是连这点都想不通，修再高的修为又有什么用？”
李沛恩看着眼前的两个少年，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真挚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功利与算计。
是啊，修再高的修为又有什么用？若不能守护想守护的人，若不能感受世间的温情，就算飞升成仙，又与孤魂野鬼有何异？
他想起沈天耀的话，想起那些长老的质疑，想起自己千年的苦修。可最终，映入他脑海的，还是傅峥嵘的笑容，君闫清的温柔，以及三人并肩作战的点点滴滴。
“我明白了。”李沛恩忽然笑了，那笑容如冰雪消融，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与释然，“你们说得对，只要是心甘情愿，就没有不值得的。”
他看向院外，阳光正好，桂花香浓，傅峥嵘与君闫清的身影在他眼中，变得无比清晰。
“极北冰原，我们明日就出发。”李沛恩道，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无论前路有多少艰险，我们一起面对。”
傅峥嵘与君闫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欣喜。
“好！”
李沛恩看着他们，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或许，所谓的道，从来就不在虚无缥缈的仙界，而在这充满烟火气的人间，在这剪不断的羁绊与深情中。
情为何物？
或许，就是此刻，他心中涌动的暖意，眼中闪烁的光芒，以及对未来的无限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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