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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

琴酒的社恐爱人

日子在一种近乎凝固的平静中,又滑过了数日。那晚黑泽阵对那幅画的沉默,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散尽后,留下更深的沉寂。他不再对她的画作发表任何看法,无论是挑剔还是那诡异的“指导”。他恢复了早出晚归的节奏,身上的硝烟味有时浓,有时淡,但那股萦绕不去的、冰冷的疲惫感,似乎成了常态。

林晚则完成了那部短篇系列的终稿。她笔下的保镖角色,最终在完成任务后,独自消失在了雨夜的霓虹灯光中,没有回头,背影决绝而孤寂。编辑苏珊对结局表示了些许遗憾,觉得“不够圆满”,但林晚坚持了这样的处理。她不知道怎样的结局才算圆满,对于那个游走在黑暗边缘的角色,或许孤独的离开,已是最好归宿。

交稿后,她感到一阵虚脱般的轻松,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空茫。她坐在电脑前,看着屏幕上定格的、消失在雨夜中的背影,又下意识地看向窗边——那里空着,黑泽阵已经出门了。

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她。她拿起速写本和炭笔,没有构思,没有预设,只是凭着一种本能,让笔尖在空白的纸页上游走。

她画的是窗。公寓里那扇看得见风景的窗。窗外是她熟悉的、一成不变的楼房轮廓和一小片天空。但窗玻璃上,却模糊地映照出一个坐在电脑前的、纤细的身影的轮廓,以及更远处,一个倚在窗边、姿态冷硬、面容模糊的银色侧影。

两个影子在玻璃的反射中重叠,交错,仿佛很近,又隔着一层无法穿透的、冰冷的介质。整幅画没有具体的五官,没有清晰的情节,只有光影、轮廓和一种弥漫的、无声的张力。

她画得很慢,很仔细,仿佛在雕刻某种重要的东西。当她落下最后一笔时,才发现窗外已是暮色四合。

也就在这时,公寓门被打开了。

黑泽阵走了进来。他今天回来得比平时早,身上没有明显的硝烟味,只是带着一身清冽的夜风气息。他似乎有些疲惫,将风衣随手挂上衣架,便走向沙发。

他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客厅,然后,定格在了林晚膝上的速写本,以及那幅刚刚完成的、墨迹未干的画上。

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林晚的心脏骤然收紧。她下意识地想合上速写本,但已经来不及了。他就站在那里,隔着几步的距离,静静地看着那幅画。

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是审视,也不是之前的深沉寂寥。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了恍然、震动,以及某种近乎于……妥协的情绪。冰绿色的眼眸深处,仿佛有坚冰在无声地碎裂、消融,露出底下从未示人的、柔软的河床。

他看懂了。

看懂了那扇窗,看懂了窗上映照的、彼此疏离又交织的身影,看懂了那层冰冷的介质,也看懂了作画者那份无法言说、却已倾注笔端的、复杂而绝望的牵绊。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靠近。只是就那样站着,看了很久很久。暮色透过窗户,将他银色的发丝染上暖橙的光晕,却融化不了他周身那与生俱来的冷硬,只是在那冷硬之上,镀了一层悲悯的温柔。

最终,他移开了目光,什么也没有说,转身走向了厨房。他打开冰箱,拿出食材,开始准备晚餐——这是极少见的情况。

林晚怔怔地看着他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那动作依旧带着他特有的精准和效率,却莫名地少了几分平时的冰冷疏离。

晚餐是简单的意面和蔬菜沙拉。两人依旧沉默地坐在餐桌两端。

吃到一半,黑泽阵放下叉子,抬起眼,看向林晚。他的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定性的意味。

“下周,”他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我会离开一段时间。”

林晚拿着叉子的手猛地一僵,心脏像是瞬间被冻结了。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离开?

一段时间?

是像以前那样出差?还是……伏特加曾经暗示过的、那种更长期的、伴随着巨大危险的“离开”?

她想问,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黑泽阵没有解释,只是继续说道:“伏特加会负责你的安全。之前告诉你的安排,照旧。”

他指的是那个“安全屋”的后路。

林晚看着他冰冷而确定的表情,知道一切已成定局。他通知她,而不是与她商量。

她低下头,用力地握着叉子,指节泛白,努力不让自己失态。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被她死死忍住。她不能哭,不能在他面前露出更多的软弱。这或许,就是他们之间最后的体面。

晚餐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结束。

黑泽阵起身,收拾好自己的餐具,走向浴室。

林晚一个人坐在餐桌旁,看着对面空了的座位,和那幅放在不远处沙发上的、墨迹已干的速写本,感觉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声音和颜色。

他终究是要走的。

回到那个属于他的、充满血腥与危险的世界。

而她,只是他任务间隙里,一段意外的插曲,一个需要被妥善安置的“麻烦”。

那一夜,林晚没有回卧室。她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膝盖,看着窗外城市的灯火一点点熄灭,又看着天际泛起黎明前的灰白。

黑泽阵也没有睡。她能听到他在地铺上辗转的细微声响,能感受到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无声的紧绷。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时,黑泽阵起身了。他像往常一样,沉默地洗漱,换上那身一丝不苟的黑色风衣。

他走到玄关,停下脚步,却没有立刻开门。

林晚依旧坐在沙发上,没有动,也没有看他。

寂静在空气中蔓延,沉重得仿佛能压垮呼吸。

然后,林晚听到他极其轻微地叹了口气。那声音轻得像是错觉。

接着,是脚步声。他走了回来,停在她面前。

林晚抬起头,逆着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他高大的轮廓和那双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深邃的冰绿色眼眸。

他伸出手,不是碰触她,而是拿起了沙发上那本摊开的速写本,和那支她常用的炭笔。

在林晚怔忪的目光中,他翻到那幅画着窗户与倒影的画,在画的右下角,那片他一直习惯性标注“战术要点”的空白处,用炭笔,极其快速地、潦草地写下了一个词。

不是一个名字,不是一个代号,也不是任何她能理解的词语。

那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结构冷峻而优美的外文单词。像是德文,又或者是别的什么语言。她看不懂含义。

写完,他将炭笔放回原处,合上速写本,轻轻放回她身边。

自始至终,他没有说一句话。

然后,他转身,走向玄关,拉开门,身影融入外面清冷的晨光中。

门,轻轻地关上了。

没有回头。

公寓里,只剩下林晚一个人,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属于他的冰冷气息,以及身边速写本上,那个她看不懂的、他留下的唯一痕迹。

她缓缓地拿起速写本,打开,看着那个陌生的单词。指尖拂过炭笔留下的、凌厉而清晰的笔迹,仿佛还能感受到他落笔时的力度。

她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某个地点的代号,可能是某种武器的型号,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只属于他世界的、她永远无法理解的秘密。

但这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留下了它。

在这个由谎言开始、充斥着危险与不确定的关系尽头,在她这幅描绘了他们之间全部距离与无奈的画作上,他留下了这个唯一的、真实的印记。

林晚抱着速写本,蜷缩在沙发上,看着窗外彻底亮起来的天空,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落。

没有嚎啕大哭,只是安静的、持续的流泪。

为这仓促的别离。

为这未命名的关系。

也为那个男人,在最后的最后,留给她的、这个冰冷而沉默的、属于“琴酒”的告别。

阳光洒满客厅,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微尘,也照亮了速写本上那个陌生的单词,像一道永恒的、无解的谜题。

故事,似乎在这里戛然而止。

又或者,这只是另一个故事,沉默的开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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