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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震与速写本

琴酒的社恐爱人

祭典的枪声,像一道惊雷,炸醒了林晚短暂沉溺的幻梦。回归公寓,那扇门仿佛成了两个世界的分界线。门内是熟悉的、混杂着咖啡香与硝烟味的诡异日常,门外则是刚刚经历的、真实无比的死亡威胁。

黑泽阵的状态比之前更加冷硬。他几乎立刻投入到对袭击事件的处理中,电话一个接一个,语气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公寓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充满了山雨欲来的低气压。

林晚蜷缩在自己的电脑椅上,抱着膝盖,试图用画画来平复内心的惊涛骇浪。但笔下的线条颤抖而杂乱,勾勒出的全是混乱的阴影和破碎的光点,如同她此刻的心境。苹果糖甜腻的滋味仿佛还残留在舌尖,与喉咙里因恐惧而产生的铁锈味交织在一起,令人作呕。

她画不下去,索性丢开笔,将脸埋进臂弯里。祭典上被他紧紧护在身后的感觉依然清晰,他后背坚硬的触感和沉稳的心跳仿佛还烙印在她的感官里。那种在绝对危险中产生的、扭曲的依赖感,让她感到无比恐慌。

她究竟在做什么?这个男人的世界充满了背叛、清洗和杀戮。每一次靠近,都可能被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接下来的几天,黑泽阵更加忙碌,外出的频率和时间都增加了。即使回到公寓,也大多是在深夜,带着一身洗不净的寒意和疲惫,有时身上还会添上新的、细小的伤口。他不再允许林晚帮他处理,只是自己沉默地清理、包扎。

他们之间的交流降到了冰点。除了必要的、关于食物或生活琐事的简短对话,几乎再无他言。那种因腿伤和那个疼痛之夜而短暂出现的微妙缓和,似乎被祭典的枪声彻底击碎了。

林晚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像一个惊弓之鸟,在他回来时尽量降低存在感,在他离开后,则对着空荡荡的公寓,被一种巨大的不安和……失落感所笼罩。

她开始失眠,夜里一点细微的声响都能让她惊醒,心脏狂跳,直到确认那只是楼上的动静或者窗外的风声,才能勉强再次入睡。食欲也变得更差,常常对着自己做的饭菜发呆,最后只是勉强吃几口了事。

她知道自己状态不对。这种持续的、无声的消耗比直接的恐惧更让人疲惫。

这天下午,黑泽阵难得地在公寓。他坐在沙发上,面前摊开着一些文件和地图,上面标记着各种复杂的符号和线路。他专注地看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某个标记上敲击着,发出规律的、令人心烦意乱的“叩叩”声。

那声音像锤子一样敲打在林晚紧绷的神经上。她正在尝试修改一段关键剧情,却因为无法集中注意力而屡屡出错,画出来的线条僵硬死板。挫败感和连日积累的压抑情绪几乎要将她淹没。

终于,在那“叩叩”声不知第几次响起时,她猛地放下了压感笔。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公寓里却格外清晰。

黑泽阵敲击的动作一顿,抬起头,冰绿色的眼眸带着询问和不耐看向她。

林晚没有看他。她站起身,走到客厅角落,拿起那本记录了她无数混乱心绪的速写本和炭笔。然后,她走到离沙发几步远的地方,直接席地而坐,背靠着冰冷的墙壁。

她摊开速写本,翻到崭新的一页。

这一次,她没有画抽象的线条,也没有画任何温馨或战术性的场景。

她开始画记忆中的祭典。

但不是绚烂的烟火和热闹的人群。她画的是混乱中惊恐奔逃的模糊身影,是地上摔得粉碎的、像凝固血液般的苹果糖,是黑暗中冰冷枪口迸发出的火星,是那个将她牢牢护在身后、如同磐石般坚定却也同样充满杀意的背影……

她的笔触快速而有力,带着一种近乎宣泄的疯狂。炭笔在纸上摩擦,发出比平时更响的“沙沙”声,带着一种执拗的、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强硬地介入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试图覆盖掉那令人心烦的敲击声。

黑泽阵皱紧了眉头,看着她近乎失态的行为,眼神里闪过一丝清晰的被打扰的愠怒。他张口,似乎想让她“安静”或者“滚开”。

但当他看清她笔下那充满张力和压抑感的画面时,那些冰冷的命令却卡在了喉咙里。

他看到了混乱,看到了恐惧,也看到了他自己——那个在她笔下,既是保护者也是危险源的存在。

他看到她在画他扣动扳机时冰冷的侧脸,也画了他将她拉向身后时,风衣扬起的、带着决绝意味的弧度。

林晚画得专注,甚至没有注意到他已然起身,走到了她面前,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直到他蹲下身,冰冷的视线落在她的画纸上。

林晚猛地一惊,抬起头,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眼眸。那里面没有了之前的愠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复杂的审视。他在看她的画,也在看她眼中尚未褪去的、混杂着恐惧、依赖和倔强的情绪。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不是阻止她,而是用戴着黑色手套的食指,指向画面上那个“他”的背影。

“这里,”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角度偏差了5度。当时我的重心更靠右。”

林晚愣住了。

他没有指责她画了不该画的东西,没有对她这近乎挑衅的宣泄表示不满,反而……又在进行他那该死的“专业指导”?

她看着他认真的、如同在分析作战报告般的侧脸,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再次席卷了她。恐惧、委屈、无奈,还有一丝想笑的冲动,所有情绪混杂在一起,让她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猛地低下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失控的表情,只是用力地、按照他说的,修改了那个背影的角度。

黑泽阵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和泛红的耳尖,沉默了片刻。他没有离开,也没有再“指导”,只是维持着蹲踞的姿势,像一个沉默的守护者(或者说监视者),看着她用炭笔,将那些混乱而真实的记忆,一笔一笔地固定在纸面上。

笔尖的“沙沙”声再次响起,充满了整个空间。这一次,那声音里少了几分尖锐的对抗,多了一种无声的流淌。

他没有再回到沙发去看他的文件和地图。

她就坐在那里画,他就蹲在那里看。

直到林晚画完最后一笔,筋疲力尽地放下炭笔,将速写本合上,抱在怀里,把脸埋进膝盖。

黑泽阵这才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蜷缩成一团的身影。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回了沙发,重新拿起那些文件,但之前的烦躁似乎已经消散,客厅里只剩下一种沉重的、却不再那么令人窒息的平静。

有些东西,不需要言语。

那些无法说出口的恐惧,那些混乱的情绪,那些存在于两人之间无法化解的矛盾与纠缠,最终都以这种诡异的方式——通过一幅幅不被允许画他、却又处处有他的画——得以宣泄和呈现。

祭典的枪声是警告,是界限。

而这地上的速写本,则是她在界限这边,所能做出的、最倔强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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