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我再给你讲个故事吧，就像小时候你给我讲的那样。”美利坚的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可眼底翻涌的偏执却藏不住半分。祂抱着英吉利坐在窗边的软椅上，让祂靠在自己的肩头，指尖轻轻梳理着祂凌乱的银发。
“还记得你第一次教我骑马吗？”祂低头，鼻尖蹭过英吉利微凉的耳廓，声音里满是怀念，“那天你穿着白色的骑马装，牵着我手里的缰绳，一步一步在草地上走。我总是学不会，还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是你眼疾手快扶住了我，把我紧紧抱在怀里，说‘别怕，父亲在’。”
英吉利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发出一声微弱的气音，眼神依旧涣散。
美利坚并不在意祂的回应，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着，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还有那次我得了重感冒，烧得迷迷糊糊，你守了我一整夜。我记得你用冰凉的手摸我的额头，还哼着不知名的歌谣，那声音特别好听，比庄园里所有的乐器都动人。我那时就想，永远待在父亲身边，真好。”
祂的手滑到英吉利的手腕上，轻轻摩挲着那枚早已失去光泽的银镯，那是祂小时候亲手为英吉利挑选的礼物，如今却成了束缚祂的枷锁。“你还教我画航海图，说等我长大，就带我行遍全世界的海洋。可你后来为什么变了？为什么要推开我，为什么要让我独自面对那些风雨？”
说到这里，美利坚的声音陡然变冷，力道也不自觉地加重，捏得英吉利微微蹙眉，却依旧发不出任何反抗的声音。祂迅速收敛了戾气，又恢复了那副温柔的模样，低头在英吉利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冰冷的吻。
“不过没关系，父亲，现在一切都回到正轨了。”祂将脸埋在英吉利的颈窝，感受着祂微弱的呼吸，“我会一直陪着你，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我们会像小时候那样，每天一起看书，一起晒太阳，一起在院子里荡秋千。你说过，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英吉利的眼睫猛地颤抖了一下，一滴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滑落，顺着苍白的脸颊砸在美利坚的手背上，带着一丝微弱的温度。
美利坚的心猛地一紧，连忙抬手擦去祂的泪水，声音里带着慌乱的温柔：“父亲，你是不是记起来了？是不是想起我们小时候的日子了？”
可英吉利只是机械地眨了眨眼，泪水依旧无声地滑落，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仿佛那滴泪只是无意识的生理反应。
美利坚抱着祂的手臂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祂知道，英吉利的灵魂早就被祂亲手碾碎了，剩下的不过是一具没有意识的躯壳。可祂不愿意承认，宁愿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幻梦里，守着这虚假的温暖，欺骗自己这就是祂想要的永恒。
祂重新拉上窗帘，将窗外的阴沉彻底隔绝在外，只留下房间里微弱的灯光。祂抱着英吉利回到阁楼的角落，轻轻将祂放在铺着软垫的地上，然后坐在祂身边，继续讲述那些被时光尘封的过往，讲述那些只属于他们的、温暖得近乎虚幻的日常。
“父亲，你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给你做苹果派？”祂的声音轻柔得像羽毛，“虽然烤糊了，外皮硬得像石头，你却还是一口一口吃完了，还笑着说很好吃。第二天你就教我怎么做，手把手地教我揉面、放糖，那天的阳光特别好，洒在你身上，像镀了一层金边。”
“还有你教我写花体字，我总写不好，你就握着我的手一笔一划地教。你的掌心很暖，裹着我的手，我总故意写错，就为了多握一会儿。”
“冬天的时候，雾都特别冷，你总把我的手套放在壁炉边烤暖，每天早上帮我戴上。有一次雪下得特别大，我们在院子里堆雪人，你还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围在我脖子上，说男孩子也要注意保暖。”
祂一遍又一遍地诉说着，那些温暖的片段在冰冷的囚笼里反复回响，却始终无法唤醒沉睡的灵魂。英吉利蜷缩在祂身边，像个没有生命的娃娃，任由美利坚抱着、抚摸着，对这一切都无动于衷。
夜色渐深，阁楼里只剩下美利坚低沉而温柔的声音，以及英吉利微弱的呼吸声。美利坚将英吉利搂得更紧了些，下巴抵在祂的发顶，感受着怀里人仅存的温度。
“父亲，别怕，”祂轻声说，像是在安慰英吉利，又像是在说服自己，“有我在，我会永远陪着你。我们会一直在这里，直到永远。”
窗外的风呜咽着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这座囚禁着身体与灵魂的庄园，依旧笼罩在无尽的黑暗中，那些曾经的温暖与欢笑，早已被偏执与绝望吞噬，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孤寂，在岁月里日复一日地蔓延。而美利坚抱着怀里冰冷的躯壳，守着一场破碎的梦，以为这就是永恒，却不知自己早已和英吉利一样，被这座名为“爱”的囚笼，牢牢困住，再也无法挣脱。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