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砚辞体内的余毒还需慢慢调理,但已无大碍。这日天气晴好,蓝望舒便缠着他,想下山去镇上新开的酒楼尝尝鲜。

蓝望舒“去嘛去嘛去嘛~”
蓝砚辞“不可。”
蓝砚辞本不欲她劳累,自然拒绝她。
蓝望舒“去嘛,我们就去嘛~”
蓝砚辞抵不过她亮晶晶的、满是期盼的眼神,终是点头应允。

蓝砚辞“嗯。”
蓝望舒“就知道哥你最好啦。”
蓝望舒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特意换上了一身娇俏的粉霞流仙裙,衬得她苍白的脸色都红润了几分,像颗鲜嫩的水蜜桃。

蓝砚辞则是一如既往的墨色常服,清冷俊逸,只是看向身旁少女的眼神,不再有往日的压抑与痛楚,而是染上了毫不掩饰的温柔与纵容。
下山路上,蓝望舒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变回了那个活泼灵动的小太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会儿指指那边的花,一会儿说说听来的趣闻。

蓝砚辞跟在她身侧,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柔和与专注,偶尔应和一两声,唇边带着极淡却真实的笑意。
山下小镇的市集热闹非凡,人流如织,叫卖声不绝于耳。蓝望舒像是被放归山林的小鸟,拉着蓝砚辞的手,兴奋地东张西望,眼睛亮晶晶的,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蓝望舒“哇!哥!你看!那个仙女棒好好看!一闪一闪的,像星星一样!”
她指着一个卖烟花的小摊,拽着蓝砚辞的袖子,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喜欢。

蓝砚辞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是用彩色纸包裹、点燃后会迸发细碎金色火花的简易仙女棒,在孩童间很受欢迎。他看着她雀跃的侧脸,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映着市集的灯火与对那简单快乐的向往,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
他二话没说,走到摊前,掏出银钱,直接将那一整扎仙女棒都买了下来。
蓝望舒“哥!你买这么多做什么?”
蓝望舒又惊又喜。
蓝砚辞“放。”
蓝砚言简意赅,将点燃的火折子递给她。
两人寻了处稍微僻静的河边空地。蓝望舒小心翼翼地捏着一根仙女棒,蓝砚辞为她点燃引信。

细碎璀璨的金色火花瞬间迸射出来,在她手中绽放成一团小小的、温暖的光晕,映亮了她灿烂的笑脸和弯成月牙的眼睛。
蓝望舒“好看吗?”
她举着仙女棒,在微暗的暮色中转了个圈,粉色的裙摆飞扬,笑容比手中的火花还要耀眼。

蓝砚辞站在一旁,没有看仙女棒,目光始终凝在她身上,唇角微微上扬:

蓝砚辞“嗯,好看。”
他眼中的“好看”,显然不止是仙女棒。
放完了仙女棒,两人又继续在市集里闲逛。蓝望舒看到糖画要尝,看到泥人要捏,看到新奇的小玩意儿总要凑过去看看,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蓝砚辞就安静地跟在她身边,她看中的,他便买下;她问东问西,他便耐心解答;人流拥挤时,他便自然地伸出手臂护在她身侧,将她与旁人隔开。
蓝望舒“哥哥,我想吃那个桂花糖藕!”
蓝砚辞“买。”
蓝望舒“哥哥,那个风车转得好快!”
蓝砚辞“嗯。”
蓝望舒“哥哥,你看那边有杂耍!”
蓝砚辞“嗯,小心脚下。”
平淡的对话,却洋溢着前所未有的轻松与甜蜜。粉衣的少女灵动娇俏,黑衣的青年清冷俊逸,两人站在一起,举止亲昵自然,引来不少路人侧目,心中暗赞好一对璧人。

蓝望舒“哥,你看这个泥人,像不像你?”
她拿起一个表情冷峻的泥人,凑到蓝砚辞脸旁比划,自己先咯咯笑起来。
蓝砚辞看了一眼那拙劣的泥人,又看看她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眼中掠过无奈,却还是掏钱买了下来。
蓝砚辞“不像。”
他嘴上说着,却小心地将泥人收好。
蓝望舒“这个糖画好漂亮!我要那个凤凰的!”
蓝砚辞“太甜。”
蓝望舒“就吃一点点!”
蓝砚辞“……下不为例。”
蓝望舒举着晶莹剔透的凤凰糖画,心满意足地小口舔着,另一只手自然地去牵蓝砚辞的手。蓝砚辞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反手将她微凉的小手完全包裹在掌心,十指相扣。
两人并肩走在熙攘的人群中,阳光透过糖画,在她脸上投下斑斓的光影,也照亮了他眼中罕见的、毫不掩饰的温柔。

他们经过一个卖灯的小摊,蓝望舒被一个兔子灯吸引了目光,多看了两眼。
蓝砚辞停下脚步,拿起兔子灯,仔细端详了一下成色,便直接付了钱。然后在蓝望舒惊讶的目光中,递给了她。
蓝砚辞“喜欢便买。”
蓝望舒“好看吗?”
蓝望舒“我觉得这个兔子灯特别好看。”

蓝望舒笑得眉眼弯弯,眼睛亮晶晶地问。
蓝砚辞“嗯。”
蓝砚辞的回答依旧简洁,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了片刻。
逛累了,两人在桥边站了一会。蓝望舒趴在栏杆上,看着楼下熙攘的人群和远处逐渐亮起的灯火,忽然想起什么,转过头问:

蓝望舒“哥,马上阿姐和江少主就要大婚了,你说,我送什么贺礼好呢?送阿姐的首饰?还是送江少主文房四宝?或者……送点特别的?”
蓝砚辞正为她斟茶,闻言头也未抬:
蓝砚辞“都可。”
蓝望舒嘟起嘴,不满地抱怨:
蓝望舒“每次问你都是这句话!‘都可’、‘随便’、‘你喜欢就好’,一点建议都没有!”
蓝砚辞抬眼看向她气鼓鼓的脸,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纵容:
蓝砚辞“喜欢就买。做不出选择,就都买。”
蓝望舒被他这“财大气粗”的发言噎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出声来,心里甜丝丝的。她托着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感叹道:
蓝望舒“哥,你这样毫无原则地惯着我,也不怕把我惯得无法无天,惯坏了,怎么办?”
蓝砚辞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眸,那里映着窗外的灯火,也映着他的影子。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她颊边被风吹乱的发丝,声音低沉而清晰:

蓝砚辞“惯坏了也好。”
他顿了顿,凝视着她的眼睛,补充了后半句,带着一种近乎霸道的占有欲:
蓝砚辞“我的……蓝大小姐。”
“我的”两个字,被他念得格外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归属感。
蓝望舒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脸颊飞起红霞,心中却像是被蜜糖浸透。她忍不住倾身过去,环住他的脖颈,将脸埋在他肩头,声音闷闷的,却充满了幸福:

蓝望舒“有你在我身边,真好……”
与此同时,在街角的茶摊上,蓝无虞和江曜辞相对而坐,气氛却远不如那边轻松。

江曜辞看着人群,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
江曜辞“婚期……定在下月初八。母亲的信今日到了。”
蓝无虞握着舒华的手几不可查地紧了一下,指尖微微发白。她垂下眼帘,轻轻“嗯”了一声。
蓝无虞“嗯……”
江曜辞抬起眼,看向她,目光复杂:
江曜辞“马上我们就要成婚了。你……可准备好了?”
这句话问得含糊,可以是指婚礼的准备,也可以是指……心理上的准备。
蓝无虞没有立刻回答。街市上的喧闹声隐隐传来,其中似乎夹杂着蓝望舒清脆的笑声,还有蓝砚辞低沉但柔和的回应。那笑声像一根细小的针,刺破了她努力维持的平静。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对上江曜辞的视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无波:
蓝无虞“江少主放心,该准备的,无虞自会准备好。不会让云梦泽和昆仑虚失了体面。”
她答得滴水不漏,完全是站在“蓝家养女”、“未来云梦泽少主夫人”的立场上,公事公办,没有一丝私人情绪。

江曜辞“如此便好。”
他淡淡应道,看向了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却只觉得一片繁华下的寂寥。
江曜辞“你可饿了?我们找家酒馆。”
蓝无虞“也好。”
就在这时,蓝望舒眼尖,看到了前方不远处铺子前站着的两道熟悉身影——正是江曜辞和蓝无虞。江曜辞似乎在说什么,蓝无虞则微微垂首站在一旁,气氛看起来……颇有些微妙的和睦。

蓝望舒眼睛一亮,拉着蓝砚辞快步走过去,笑嘻嘻地打招呼:
蓝望舒“江少主,阿姐!好巧呀!”
江曜辞和蓝无虞闻声回头,看到携手而来的两人,俱是一怔。
眼前的蓝望舒气色好了许多,脸上洋溢着毫不作伪的快乐,而蓝砚辞虽然面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眉宇间凝滞的冰寒尽散,看着蓝望舒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两人站在一起,粉与黑,灵动与沉静,竟是说不出的和谐般配。
江曜辞心中复杂难言,但还是维持着风度,微微颔首:
江曜辞“蓝二公子,望舒。看来伤势恢复得不错。”
蓝无虞也笑了笑,目光在蓝望舒明媚的笑脸上停留片刻,眼中掠过欣慰:
蓝无虞“是啊,看到你们没事,真好。”
蓝望舒“不打扰你们啦!”
蓝望舒机灵地眨眨眼,拉着蓝砚辞就要走。
蓝望舒“我们就先走了!哥哥,我们走!”
她一边走,一边还故意用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后面两人听到的声音对蓝砚辞“抱怨”:

蓝望舒“哎呀,我突然又不喜欢身上这套粉色的了,看着好幼稚!哥哥,我们再去那边的成衣铺子看看有没有新的好看裙子,好不好?”
蓝砚辞低头看着她,自然听出她话里那点欲盖弥彰的“撮合”意味和想要溜走的小心思。她总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
蓝砚辞(“古灵精怪。”)
蓝砚辞(“但是那又如何?”)
他眼中漾开极淡的笑意,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声音低沉温柔,带着全然的纵容:
蓝砚辞“好。去看。”
只要她高兴,他乐意这样惯着她,一辈子。
蓝无虞和江曜辞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江曜辞道:
江曜辞“走吧,找酒馆。”
蓝无虞“好。”
二人说着便并肩的走在街道上,寻找酒馆。
另一边的成衣铺子里,蓝望舒挑挑拣拣,最后选中了一条鹅黄色的齐胸襦裙,裙摆绣着细碎的迎春花,显得格外娇嫩活泼。她换上后从里间出来,在蓝砚辞面前轻盈地转了个圈。

蓝望舒“哥哥,这件怎么样?”
她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地等待评价。

蓝砚辞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粉裙娇俏,黄裙则更显明媚鲜活,仿佛将春日最鲜亮的一抹颜色穿在了身上,衬得她肌肤胜雪,笑靥如花。他眸色深了深,喉结几不可查地滚动了一下。

蓝砚辞“好看。”
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几分,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蓝望舒得了夸奖,笑得眉眼弯弯。蓝砚辞却已经转向掌柜,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蓝砚辞“类似的款式,适合她的,都包起来。”
蓝望舒“啊?”
蓝望舒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他的袖子。

蓝望舒“不用不用!哥哥,买那么多做什么?我又穿不完,而且拿起来好麻烦的!”
蓝砚辞低头看她,认真道:
蓝砚辞“每日换着穿。”
他觉得她穿什么都好看,都想看她穿。
蓝望舒被他这直白又霸道的“理由”弄得哭笑不得,心里却甜丝丝的。她坚持道:
蓝望舒“真的不要啦!一件就够了,我又不是天天要穿新裙子。而且……”
她踮起脚尖,凑近他,小巧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下巴,仔细端详着他的脸,有些疑惑。

蓝望舒“哥哥,你的脸……怎么看起来有点红啊?是不是走太多路,累到了?还是伤没好全?”
她说着,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微凉的指尖轻轻触碰到他的脸颊,想要试试温度。
少女突如其来的靠近,带着淡淡的馨香和毫不设防的关切,指尖那微凉的触感更是让他心头一颤。蓝砚辞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呼吸都滞了滞。

两人此刻靠得极近,他能清晰地看到她卷翘的睫毛,清澈瞳孔中自己的倒影,还有那因为疑惑而微微嘟起的、泛着健康粉色的唇瓣。
蓝砚辞“咳……”
他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微微偏头,避开了她探究的指尖,但耳根那抹可疑的红晕却悄然蔓延开来。
蓝砚辞“没事。”
他简短地答道,声音比刚才更哑了些。
蓝望舒却更担心了,小手转而贴上他的额头:
蓝望舒“真的没事吗?是不是发热了?要不要我们先回去?”
她的掌心柔软,贴在他微烫的额头上,带来一阵酥麻的触感。蓝砚辞闭了闭眼,抓住她贴在自己额头上的手腕,轻轻拉下来握在掌心,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她再“捣乱”的意味。
蓝砚辞“没有发热。”
他看着她,努力让语气恢复平静。
蓝砚辞“不是要吃饭?走。”
蓝望舒被他握着手,感觉到他掌心似乎比自己更热一些,但看他神色如常,除了耳朵还有点红,也就信了。

蓝望舒“哦,好吧。那我们去吃饭!”
她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兴高采烈地拉着他往外走。
蓝望舒“我知道前面有家酒楼,他们的八宝鸭和杏仁酪可好吃了!你受伤刚好,要多吃点补补!”
蓝砚辞任由她拉着,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再看向她雀跃的背影,眼中是化不开的温柔与宠溺。至于脸上那点不争气的热度……
蓝砚辞(“嗯,大约是这市集里,人太多,有些闷热吧。”)
他如此想着,握紧了掌中柔荑,跟上她的脚步,走向那飘来食物香气的方向。
到了酒楼雅间,蓝望舒兴致勃勃地点了一大桌子菜,大多是甜腻的糕点或精巧的小食。
蓝砚辞“这个太甜,伤脾胃。”
蓝砚辞皱眉,将一碟水晶桂花糕往旁边挪了挪。
蓝望舒“我就吃一块嘛!”
蓝望舒不满地嘟嘴,伸手去够。
蓝砚辞“不行。”
蓝砚辞按住她的手,语气不容商量。
蓝砚辞“身体未完全恢复,需饮食清淡。”
或许是确定了关系,或许是潜意识里知道如今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地依赖他,蓝望舒那被娇宠惯了的小性子一下子就上来了。她抽回手,眼圈说红就红,小嘴一扁,委委屈屈地控诉:
蓝望舒“你凶我!”
蓝砚辞一愣:
蓝砚辞“我没。”
蓝望舒“你就有!”
蓝望舒不依不饶,声音带着哭腔。
蓝望舒“你都对我大声说话了!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
从小到大,蓝砚辞对她几乎是百依百顺,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稍微语气重一点,在她这里就跟天塌了似的。
蓝砚辞看着她这副泫然欲泣、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心底却软得一塌糊涂。他知道她是借题发挥,是在撒娇,是在享受这份可以对他任性、而他绝不会真的生气的特权。
蓝砚辞“别哭。”
他叹了口气,语气放得更软,带着纵容和宠溺,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花。
蓝砚辞“听话,等好了,都买。”
蓝望舒“真的?”
蓝望舒立刻收了眼泪,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变脸比翻书还快。
蓝砚辞“嗯。”
蓝砚辞点头,将一碗清淡的莲子羹推到她面前。
蓝砚辞“先把这个喝了。”
蓝望舒这才满意,小口小口喝着羹汤,时不时偷瞄他一眼,嘴角是压不下去的甜蜜笑意。
卿知给大家更新了,刚好5200。爱你们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