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虚,药庐。
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蓝启明、蓝汀眠、江曜辞、苏驰远、蓝无虞皆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榻上面如金纸、气息微弱的蓝砚辞身上,以及旁边形容憔悴却眼神异常坚定的蓝望舒身上。
药庐长老面色沉重地收回诊脉的手,叹了口气:
什么都是“此毒名曰‘蚀髓幽魂’,极其阴损霸道,已侵入二公子心脉。寻常解毒丹药只能压制,无法根除。若要彻底解毒,需以至阳至纯之物为引,炼制‘净魂丹’。”
蓝汀眠“至阳至纯之物?是什么?无论多珍贵,我蓝家倾尽所有也会寻来!”
蓝汀眠急道。
长老的目光却缓缓落在了蓝望舒身上,眼神复杂:

什么都是“此物……并非外物。需得是中毒者挚爱之人,心甘情愿献出的三滴心头热血。心头血乃人之精魄所系,至情至性,蕴含最纯粹的生命力与情感之力,方能克制那至阴至邪的‘蚀髓幽魂’。”
挚爱之人的心头血!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蓝望舒!
蓝望舒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脸色更白了,但她的眼神却瞬间变得无比清明和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然而,其他人却不这么想。
什么都是“荒唐!”
一位蓝家长老忍不住出声呵斥。
什么都是“砚辞的挚爱之人?他自幼清修,何来挚爱之人?此解药根本是无稽之谈!”
什么都是“就是!况且心头血岂是儿戏?取血之人轻则元气大伤,根基受损,重则修为尽废,性命堪忧!”
什么都是“此女来历不明,今日又暴露那般诡异力量,谁知道是不是她招来的祸患?”
议论声、质疑声、甚至隐含的鄙夷与敌意,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向蓝望舒。尤其是那些关于她力量诡异、与蓝砚辞关系不正常的窃窃私语,更如刀子般割在她心上。
江曜辞站在一旁,眉头紧锁,看着蓝望舒在众人非议中微微颤抖却挺直的脊背,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愤怒于那些流言,也有对她处境的担忧,更有……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闷痛。
苏驰远想为蓝无虞和蓝望舒说话,却被蓝无虞轻轻拉住,摇了摇头。
蓝无虞(“此刻,说什么都容易引来更多误解。”)
就在质疑声达到顶点时,一直沉默的蓝望舒,忽然抬起了头。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面色沉凝的蓝启明和满脸焦急担忧的蓝汀眠身上。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药庐,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蓝望舒“哥的挚爱之人,是我。”
一片死寂。随即,更大的哗然几乎要掀翻屋顶!
什么都是“你胡说什么!他是你哥哥!”
什么都是“不知廉耻!”
什么都是“果然是妖女!”
蓝望舒对所有的辱骂充耳不闻,她只是看着蓝启明,眼中含着泪,却异常平静:
蓝望舒“父亲,大哥。我与他……并非兄妹之情。我们……彼此倾心,已非一日。我知道这有悖人伦,罪孽深重。但此刻,能救他的,只有我。”
她转向药庐长老,语气斩钉截铁:
蓝望舒“取我的心头血。无论后果如何,我都愿意承担。”
蓝汀眠“望舒!”
蓝汀眠失声喊道,眼中满是痛心。
蓝汀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取心头血……那会很疼的!你从小到大,连手指被针扎一下都要哭鼻子的!”
蓝望舒看着大哥眼中的心疼,泪水终于滑落,但她的嘴角却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带着无比的温柔与决绝:
蓝望舒“大哥,我知道很疼。可是,为了他,我愿意。”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蓝启明,缓缓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疲惫,却并没有众人预想中的暴怒。
他抬起手,示意众人安静。
然后,他看向蓝望舒,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蓝砚辞,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蓝启明“望舒,你……并非我亲生女儿。”
蓝望舒“什么?!”
这一次,连蓝望舒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蓝启明。
蓝启明目光悠远,仿佛陷入了回忆:
蓝启明“当年,我与挚友……也就是无虞的父亲,共同探索一处上古秘境。遭遇险境,挚友为救我而重伤濒死,临终前,将尚在襁褓、身世特殊的你托付于我。我视你如己出,将你带回蓝家,对外宣称,你是我流落在外的血脉。此事,连砚辞和汀眠都不知。”
他看向蓝望舒,眼中是复杂的慈爱与释然:
蓝启明“所以,你们……并非亲兄妹。既然彼此有情,又何来乱伦之说?”
真相大白!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震得说不出话来。
蓝望舒更是如同被雷击中,呆立当场。原来……原来他们不是兄妹!那份沉重的、几乎要将她压垮的罪恶感,瞬间卸去了一大半!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汹涌的情感浪潮。
蓝汀眠也是震惊不已,但很快,他看向蓝望舒的目光,只剩下了浓浓的心疼:
蓝汀眠“即便不是亲兄妹,取心头血之痛,也非同小可!望舒,你再想想……”
蓝望舒“不用想了。”
蓝望舒擦干眼泪,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明亮与坚定,她看向药庐长老。
蓝望舒“长老,请取血吧。”
江曜辞站在一旁,看着蓝望舒在得知真相后,眼中迸发出的那种混合着狂喜、释然、以及为了所爱之人不惜一切的决绝光芒,看着她毫不犹豫地走向取血的法阵,心中那股莫名的闷痛感,骤然加剧。
江曜辞(她就这么……爱他吗?爱到可以毫不犹豫地献出最珍贵的心头血,即便刚刚承受了那么多非议和可能的反噬?)
他看着她苍白却坚定的侧脸,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或许……永远也无法走进她的心里了。那个位置,早已被另一个男人,以如此沉重而深刻的方式,牢牢占据。
药庐长老不再犹豫,开始布置法阵。蓝望舒盘膝坐下,闭上了眼睛。
当那柄特制的、闪烁着灵光的玉刀,缓缓刺向她心口的时候,整个药庐鸦雀无声。
蓝望舒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眉心紧蹙,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但她紧紧咬着下唇,硬是没有发出一声痛呼。只有那骤然失去血色的脸庞和瞬间微弱下去的气息,昭示着她正在承受着何等巨大的痛苦。

三滴晶莹剔透、却仿佛燃烧着生命火焰的鲜红血珠,被小心地接引出来。
蓝望舒身子一软,向后倒去,被早有准备的蓝汀眠和蓝无虞同时扶住。她虚弱地睁开眼,第一句话却是:
蓝望舒“快……救他……”
江曜辞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个为了所爱几乎耗尽自己的少女,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闷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他别开眼,不忍再看。
药庐长老不敢耽搁,立刻将那三滴蕴含着至深情意与生命力的心头血,投入早已准备好的丹炉之中。
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取完心头血,蓝望舒元气大伤,脸色白得近乎透明,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被蓝汀眠和蓝无虞小心地扶到一旁的软榻上休息。药庐长老正全神贯注地炼制“净魂丹”。
然而,蓝望舒的目光却片刻不离不远处昏迷的蓝砚辞。丹药还未炼成,每一分每一秒对她而言都是煎熬。
蓝望舒“父亲……”
她虚弱地开口,看向蓝启明,眼中充满了感激与恳求。
蓝启明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手背,神情复杂但温和:
蓝启明“孩子,我都明白。你好好休息,保重身体。至于与云梦泽的婚约……”
他顿了顿,语气坚定。
蓝启明“我会立刻传信给虞夫人,请她前来昆仑虚。此事,需当面商议,妥善解决。”
蓝望舒眼中泪水再次涌出,这次却是如释重负与感激的泪水:
蓝望舒“谢谢……谢谢父亲。”
蓝启明叹了口气,看着这个并非亲生却疼爱了十几年的女儿,又看看那边生死未卜的亲子,心中百感交集。他不再多言,转身便去安排飞鸽传书,信中以最急切的语气说明了情况,请虞鸢速来。
接下来的时间,对蓝望舒而言既是希望也是折磨。净魂丹终于炼成,给蓝砚辞服下后,他脸上那骇人的青黑之气果然开始缓缓消退,呼吸也变得平稳有力,只是依旧未曾醒来。

蓝望舒不顾自己虚弱,执意守在蓝砚辞床边。蓝汀眠劝不动她,只好和蓝无虞一起在旁边照应。

她握着蓝砚辞依旧有些冰凉的手,将脸颊轻轻贴在他的手背上,泪水无声滑落,滴在他的衣袖上。
蓝望舒“蓝砚辞……”
她低声唤着,声音哽咽。
蓝望舒“你听到了吗?父亲说了……我们不是兄妹……我们不是亲兄妹……”
她重复着这句话,仿佛要确认这个天大的惊喜。
蓝望舒“我们可以在一起了……再也没有人能说我们是错的……”
她的眼泪流得更凶,混合着无尽的委屈、后怕,以及终于窥见光明的狂喜。
蓝望舒“你快点醒来,好不好?只要你醒来,我们就在一起……永远在一起……我再也不躲着你了……再也不让你难过了……”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将埋藏在心底许久的话,趁着他听不见,尽情地倾诉出来。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只有滚烫的泪水不断滴落。
蓝汀眠在一旁看得眼圈发红,背过身去。蓝无虞也默默垂泪,轻轻拍着蓝望舒颤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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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云梦泽夫人虞鸢风尘仆仆地赶到了昆仑虚。她接到那封语焉不详却极其紧急的信后,心中便有了不祥的预感。
静室之中,蓝启明屏退了左右,只留他与虞鸢二人。
虞鸢“蓝大哥,到底发生了何事?曜辞和驰远可还安好?信中所言‘要事相商’,究竟是何事?”
虞鸢一坐下便急切地问道,她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与担忧。
蓝启明亲自为她斟了茶,面色沉凝,将清河镇发生的事、蓝砚辞中毒、解毒需心头血、以及蓝望舒当众坦白并取血相救的经过,简略但清晰地叙述了一遍。最后,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了最关键的部分:
蓝启明“虞夫人,还有一事……望舒她,并非我的亲生血脉。”
虞鸢手中的茶杯轻轻一晃,茶水溅出几滴。
蓝启明继续道:
蓝启明“两个孩子……砚辞与望舒,早已彼此有意。此番历经生死,情意更坚。所以……蓝某今日厚颜,想与夫人商议,取消望舒与曜辞贤侄的婚约。”
虞鸢听完,久久没有说话。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蓝望舒的惊人力量、她与蓝砚辞的禁忌之恋、她的真实身世、以及儿子江曜辞在这其中的位置。
她想起儿子偶尔提及蓝望舒时那复杂难言的神色,想起他似乎并未如预期般对这位未婚妻投入热情。
虞鸢(“或许……这桩婚约,从一开始就错了?”)
虞鸢“蓝大哥。”
虞鸢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虞鸢“此事……关乎两个孩子终身,也关乎两族颜面。可否……让我先见见曜辞和望舒那孩子?”
蓝启明“自然。”
蓝启明点头。
蓝启明“只是望舒丫头取心头血后身体极其虚弱,至今还在砚辞榻前守着。虞夫人可否随我先去看看?”
当虞鸢在蓝启明的引领下,悄然来到蓝砚辞养病的房间外,透过半开的门扉,她看到了里面的情景。
脸色苍白如纸的蓝望舒,正伏在蓝砚辞榻边,握着他的手,似乎因为疲惫和虚弱而浅眠,但睫毛上犹挂着泪珠。
而她的儿子江曜辞,则沉默地站在房间另一侧的窗边,目光落在蓝望舒身上,那眼神复杂得让虞鸢这个做母亲的都感到一阵心惊——那里面有担忧,有关切,有震撼,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难以言喻的失落与……了然的痛楚。
虞鸢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虞鸢(“看来,有些事,真的强求不得。”)
静室内的茶已微凉。虞鸢沉吟良久,终于再次开口,语气恢复了云梦泽女主人的冷静与权衡:
虞鸢“蓝大哥,退婚一事,关系重大,不仅关乎两个孩子,更牵涉两族声誉与往来。骤然取消,恐惹人非议,对望舒那孩子的名声亦是无益。”
蓝启明微微颔首,知道她所言在理:
蓝启明“那依虞夫人之见?”
虞鸢抬眸,眼中闪过精光:
虞鸢“婚约不退,但可更改人选。”
她缓缓道。
虞鸢“我观无虞那孩子,温婉娴静,品性端方,虽为养女,但亦是蓝大哥亲自教养,上了蓝家族谱的正经小姐。不知……蓝大哥可愿将无虞许配给曜辞?如此,蓝家与云梦泽联姻如故,望舒与砚辞之事亦可成全,两全其美。”
蓝启明闻言,先是有些意外,随即仔细思量起来。蓝无虞确实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身世有些隐秘,但性情能力都不差,配江曜辞也不算辱没。
更重要的是,正如虞鸢所说,这是目前看来对各方名声损害最小、又能维持两家关系的办法。至于无虞自己的心意……他印象中,这养女似乎对江曜辞也颇有好感?
蓝启明“虞夫人思虑周全。”
蓝启明最终点头。
蓝启明“无虞那孩子,我是放心的。只是此事,还需问过无虞自己的意思。”
虞鸢见蓝启明松口,心中一定,微笑道:
虞鸢“这是自然。父母之命,亦需考量儿女心意。不过,我相信曜辞那边,应无太大问题。”
她想起儿子看向蓝望舒的眼神,心中暗叹,或许这段新的婚约,对曜辞而言,也是一种解脱和新的开始。
两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很快便初步敲定了此事。对于世家大族而言,利益的结合往往比个人的情感更为优先。
后山庭院。蓝无虞正在煎药,自从蓝砚辞中毒、蓝望舒取血后,她主动承担了许多照料和杂务。苏驰远像条尾巴似的跟在她旁边,帮忙扇火,嘴里不停地说着话,试图逗她开心。
苏驰远“无虞姑娘,你看这火候,行不行?哎,我跟你说,我昨天新学了个笑话……”
蓝无虞心思却有些飘远,她在担心蓝望舒的身体,也在回想那日祠堂外江曜辞的话,以及他奋不顾身救自己的那一剑。心中纷乱如麻。

就在这时,一名弟子前来传话:
什么都是“无虞小姐,宗主请您去书房一趟。”
蓝无虞有些疑惑,擦了擦手,对苏驰远道:

蓝无虞“苏公子,麻烦你看着药,我去去就回。”
苏驰远连忙点头:
苏驰远“放心放心!包在我身上!”
江曜辞处。江曜辞刚从蓝望舒那边回来,心情沉重。看到母亲突然到来,且神色严肃地将他叫到僻静处,他心中已有预感。
江曜辞“母亲,可是为了婚约之事?”
江曜辞直接问道。
虞鸢看着儿子清瘦了些的面容,心中一软,但语气依旧平稳:
虞鸢“曜辞,你与望舒的婚约,经我与蓝先生商议,决定不作取消。”
江曜辞眉头一皱,正欲开口,虞鸢抬手止住他。
虞鸢“但人选有所更改。”
虞鸢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虞鸢“新的婚约对象,是蓝无虞姑娘。”
江曜辞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向母亲,眼中充满了错愕:
江曜辞“什么?蓝无虞?母亲,这……”
虞鸢“这是目前最好的安排。”
虞鸢语气不容置疑。
虞鸢“维持两家联姻,全了颜面,也给了望舒和砚辞空间。无虞那孩子很好,配得上你。这也是蓝先生的意思。”
江曜辞“可是……”
江曜辞脑海中闪过蓝无虞沉静的眉眼,闪过她并指如剑的从容,闪过她挡在自己身前的决绝,也闪过她得知自己忘却承诺时那苍白的脸……

他心中乱成一团。他对蓝无虞并无男女之情,至少目前没有,但母亲和蓝伯父已经决定,这几乎是无法更改的家族意志。
虞鸢“没有可是。”
虞鸢打断他,语气缓和了些。
虞鸢“曜辞,你是云梦泽的少主,你的婚事从来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
虞鸢“望舒那孩子心中已有他人,你何必执着?”
虞鸢“无虞是个好姑娘,试着去了解她,或许你会发现,她才是更适合你的那个人。”
江曜辞张了张嘴,最终所有的话都化为了沉默。他无法反驳母亲,也无法违背家族的利益。只是心中那股沉闷的滞涩感,愈发清晰。
当蓝无虞从蓝启明书房出来时,脸色有些苍白,眼神恍惚。她怎么也没想到,叫她去,竟是告知她与江曜辞的婚约。
蓝启明温和地询问她的意愿,她看着叔父期待而略带歉意的目光,想起蓝望舒与蓝砚辞历经磨难才换来的可能,想起江家与蓝家的关系……她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也没有……拒绝的强烈意愿。
蓝无虞(“或许……这样也好。”)
一个声音在她心底响起。
蓝无虞(“至少,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他身边了,哪怕他的心不在这里。”)
她在回廊下,遇到了同样神色复杂、刚从母亲那里出来的江曜辞。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最终还是江曜辞先开了口,声音有些干涩:
江曜辞“无虞姑娘……婚约之事,你……已知晓?”
蓝无虞轻轻点了点头,垂下眼帘:
蓝无虞“是。江少主……可是不愿?”
江曜辞看着她低垂的、显得格外柔顺的眉眼,心中那点因被安排而产生的不悦,莫名消散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歉疚。他深吸一口气,道:
江曜辞“此事……关乎两族,并非你我私愿可决。只是……委屈你了。”
蓝无虞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极淡、却努力显得平静的笑容:
蓝无虞“无虞不委屈。能与江少主缔结婚约,是无虞之幸。”
这话客气而疏离,听在江曜辞耳中,却让他心头微微一刺。他知道,这并非她的真心话,至少不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