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滴… 滴”—— 监护仪的声音像钝重的锤子,一下下敲在病房的寂静里,轻得发虚,却又沉得压人。
川木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后背绷得笔直,指尖却轻轻蹭过鸣人枯瘦的手背。那只手曾能稳稳握住螺旋丸,曾能把他从大筒木的攻击下捞回来,如今却只剩一层薄皮裹着骨头,手背上的针管连着透明的管子,药液缓慢地往下滴,像在数着剩下的时光。他的眼睛红得厉害,却不敢眨眼,怕错过鸣人哪怕一次细微的颤动,喉结滚了又滚,终究没发出一点声音。
病床上的鸣人陷在白色被单里,头发全白了,贴在凹陷的脸颊两侧,眼睛紧紧闭着,连呼吸都轻得几乎看不见。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倒让那过分苍白的脸多了点微弱的生气。
病房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小樱走进来,白大褂上还沾着点消毒水的味道。她手里捏着病历本,指腹把纸页攥出了褶皱,声音放得极轻:“川木,鸣人今天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 川木摇摇头,目光没离开鸣人,“凌晨醒过一次,看了会儿窗外,没说话,又睡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还问了句‘雏田的粥熬好了吗’。”
小樱走到病床边,指尖搭在鸣人手腕上,脉象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她如今的医术早超越了纲手,连当年纲手束手无策的疑难杂症,她都能寻出解法,可此刻指尖传来的温度,却让她清晰地尝到 “无能为力” 的苦涩 —— 查克拉探进去,只能触到一片衰败的经脉,那些常年战斗留下的旧伤,像密密麻麻的网,把鸣人最后的生机缠得死死的。
“川木,” 她收回手,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话像块冰,砸在川木心上。他抬眼看向小樱,眼底还藏着最后一点期待 —— 整个忍界再没有比她更厉害的医生了,可如果连她都这么说…… 小樱避开他的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病历本的边缘,她何尝不想救鸣人?那是和她一起长大的伙伴,是护着木叶的七代目,可医学能治百病,却治不了 “心死”。
川木看着小樱眼底的红血丝,看着她攥得发白的指节,忽然就懂了。他低下头,指尖紧紧攥住鸣人冰凉的手,指甲掐进掌心,却没觉得疼 —— 心里的疼太沉了,像被尖刀反复磨着,连呼吸都带着窒息感。
送走小樱后,病房又只剩监护仪的声音。川木趴在床边,看着鸣人苍老的脸,记忆突然飘回很多年前 —— 他刚到木叶时,鸣人牵着他的手走进这栋房子,笑着说 “以后这就是家了”;他练体术摔得满身是伤时,鸣人蹲下来帮他擦药,说 “疼了就喊出来,别硬撑”;他第一次喊 “父亲” 时,鸣人愣了很久,然后红着眼眶把他抱进怀里。
他一直知道,鸣人心里藏着个没人能碰的角落。直到多年前,木叶高层执意要拆日向老宅,说那片老房子阻碍了城市发展。鸣人一次次去火影楼争辩,甚至拍了桌子,最后也只争取到 “延缓一年拆除” 的时间。那天川木跟着鸣人去了老宅,看见他蹲在褪色的 “日向” 门匾前,手指一遍遍摸着门板上的木纹,像在摸什么稀世珍宝。风把他的头发吹得很乱,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他就那样蹲了一下午,连川木叫他都没听见。
寂寥的如同一尊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