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人推开火影办公室门，刚刚离开得有多期待，现在就有多无奈。
后半夜的风正从窗缝钻进来，卷着几片不知从哪飘来的花瓣，落在摊开的砂隐贸易协定上。他抬手关窗，指尖触到冰凉的玻璃，才发觉自己的手还在微微发颤 —— 是刚才在老宅门外站得太久，夜露浸了凉意，也或许是心里的慌还没压下去。
办公室里还是他刚刚离开时的样子：桌上的文件堆得半高，最上面是没签完的边境巡逻安排；左边的瓷杯里剩着半杯冷茶，杯沿沾着点茶叶，是早上雏田帮他泡的，说 “喝绿茶能提神”；抽屉没关严，露出半截浅紫色的发带 —— 是上次整理她旧物时不小心带回来的，一直没敢还，怕她问起 “你怎么还留着”，更怕自己说不出 “因为是你的”。
他走到桌前，没开灯，借着窗外的月光坐下。指尖先碰到那杯冷茶，杯壁的凉透过指尖传到心口，像把刚才在老宅压下去的情绪又勾了起来。他想起德间说 “七代目总来打扫雏田小姐的房间”，想起自己每次擦她书桌上的旧书时，都要轻轻拂掉灰尘，怕碰坏了书脊；想起她枕头边的兔子玩偶，耳朵上的补丁是他缝的，针脚歪歪扭扭，却还是怕别人缝得不好，非要自己来。
“明明是想让她安心，怎么倒让自己这么慌。” 他对着空办公室轻声自嘲，指尖摩挲着文件边缘，却没心思看。砂隐的贸易协定上，他下午签了一半的 “鸣” 字还露着笔尖的划痕，像他此刻没说出口的话，断在半中间。
脑海里又跳回老宅的场景：二楼窗户的暖光、门内轻轻的抽泣声、他贴在门板上时感受到的细微震动 —— 那是她偶尔抬手擦眼泪的动作，隔着一扇门，却清晰得像在他眼前。他当时多想问一句 “你还好吗”，多想像小时候那样，递颗糖给她，说 “别难过了”，可他终究没敢。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忍不住把所有话都说出来，怕自己会不管不顾地抱住她，说 “我后悔了，当年该回应你”，更怕自己给不了她承诺，最后还是让她失望。
“七代目” 这三个字，像道无形的枷锁，从他戴上火影斗笠那天起，就牢牢扣在他身上。他是木叶的信仰，是无数人的依靠，不能有软肋，不能有退缩，更不能把自己的脆弱暴露在别人面前 —— 哪怕那个人是雏田。他只能把心意藏在 “让她看世界” 的借口里，藏在 “你该多考虑” 的犹豫里，藏在每次帮她整理旧物时的小心翼翼里。
一阵钝痛忽然从手臂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明明才吃过药，现在药效越来越短了，他皱了皱眉，伸手拉开抽屉，摸出那瓶止痛药 —— 瓶身已经被他攥得发皱，里面的药片剩得不多了。他倒出两片，没找水，直接咽了下去，药片在喉咙里卡了一下，带着淡淡的苦味，像他此刻的心情。
疼痛慢慢缓解，他终于有心思拿起文件。砂隐的贸易协定需要尽快签字，边境的巡逻安排还要和鹿丸再核对，还有明天要给孩子们上的忍者课，还有很多细节还处理…… 一堆公务堆在眼前，像座小山，压得他喘不过气，却也让他暂时忘了心里的慌。
他拿起笔，指尖还在微微发颤。签第一个字时，墨水在纸上晕开了一点，像他刚才没忍住的眼泪。他想起早上雏田攥着他袖口说 “我最喜欢你” 时，眼里的光比训练场的太阳还亮；想起她醉醺醺抱着他脖子说 “就算你变成红豆老师那样也喜欢你” 时，声音里的认真；想起她在老宅里，摸着旧书时的温柔…… 这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他脑海里闪过，让他好几次写错字，只能用修正液涂掉，留下一个个白色的痕迹，像他心里没说出口的遗憾。
处理完砂隐的贸易协定，天已经快亮了。窗外泛起淡淡的鱼肚白，第一缕晨光从窗缝照进来，落在他的手背上。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看着桌上还没处理完的文件，忽然觉得很疲惫。身体的疲惫和心里的疲惫交织在一起，让他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
他起身，坐会沙发上，想歇一会儿再继续。鼻尖闻到文件上淡淡的油墨味，混着早上雏田泡的绿茶的余香，让他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不知不觉间，他的呼吸变得均匀，眼睛也慢慢闭上了。
梦里，他回到了小时候的训练场。雏田躲在树后，偷偷看他练习，手里攥着颗水果糖，见他摔在地上，就红着脸跑过来，帮他拂掉裤腿上的碎草。他想对她说 “我喜欢你”，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不用你管”，像当年一样。然后场景又变了，他站在日向老宅的院子里，雏田坐在柿子树下，手里拿着那本《忍术基础》，见他过来，就笑着说 “鸣人君，你来了”，阳光落在她脸上，像撒了层碎金。他想走过去，想握住她的手，可脚步却像被钉在地上，怎么也动不了……
梦里梦到醒不来的梦，像红线里被软禁的红——那红是指尖绕了三圈舍不得解开的结，是心口藏了半生不敢触碰的痕，是昏沉梦境里唯一清晰的亮色，却被无形的红线捆在回忆的牢笼。它明明热烈得能灼穿夜色，却只能在梦的边界徒劳跳动，像被囚在玻璃罩里的火焰，看得见温度，摸不到自由，连呼吸都带着被束缚的钝痛，醒不来的梦困住脚步，软禁的红锁住心动，只剩无尽的拉扯在晨昏交界里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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