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人带着雏田来到一栋浅米色独栋别墅前时,雏田的呼吸猛地顿了顿。
她原本以为,鸣人会带她回那个巷尾的小木屋 —— 墙皮有些剥落,窗边总摆着鸣人攒钱买的向日葵盆栽,雨天屋檐会漏雨,他总笑着说 “这样才凉快”。那些细碎的回忆像温水泡过的糖,在心底泛着甜,她甚至悄悄期待过,能再住回那个满是烟火气的小屋里。
可眼前的别墅带着精致的庭院,铁艺大门上刻着简约的云纹,连门口的石板路都铺得整整齐齐。雏田指尖轻轻蜷了蜷,是啊,如今的鸣人是七代目火影,早已不是那个连房租都要攒很久的少年了,怎么还会住在那种地方。
鸣人熟门熟路地推开门,玄关的感应灯亮起,暖黄的光却照不进这空旷的屋子 —— 灰白为主的色调,家具少得可怜,偌大的客厅只摆着一张黑色真皮沙发和极简的茶几,空气里只有中央空调的微弱风声,连阳光落在地板上都显得冷清清的。这根本不像有人长期居住的地方,更别说小樱喜欢的那种摆满鲜花、带着烘焙香气的风格了。
“雏田就住这间吧。” 鸣人引她走向二楼,推开一扇雕花木门。
夕阳的金辉刚好从巨大的落地窗涌进来,在浅色地毯上铺成一片柔软的光,连窗台的多肉盆栽都沾着暖意,和楼下的清冷截然不同。雏田望着那片光,紧绷的肩线稍稍放松,却还是忍不住小声问:“那…… 你的家人,不会介意吗?”
“他会欢迎你的。” 鸣人挠了挠后脑勺,耳尖有些发红,想起川木那张总是冷着的脸,心里暗忖得提前跟那孩子说,别把雏田吓到。
“她?”
雏田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指尖攥紧了衣角。原来鸣人说的 “家人” 是 “她”—— 是他的妻子吗?可 “她” 是怎么回事?没有直接说小樱,难道自己猜错了,鸣人没有和小樱在一起?
可除了小樱,谁还会是他的家人?暮色在窗棂上投下破碎的光,像极了那年中忍考试后,她蜷缩在树荫下痛哭的模样。那时雏田隔着走廊的樱花,看见鸣人笨拙地掏出珍藏的三色丸子,将樱色发梢别到她耳后的动作,比任何忍术都要温柔。
就像当年她对鸣人的暗恋人尽皆知一样,鸣人对小樱的爱,也无比盛大 —— 是为她挡下所有攻击时绽开的九尾查克拉,是追逐佐助时说要带回她重要之人的誓言,是无数个清晨用阳光般的笑容唤醒她沉睡的勇气。这些滚烫的瞬间早已刻进木叶的年轮,而雏田始终站在离他最近的远处,数着自己心跳的频率,把月光酿成的心事,藏进每一次欲言又止的 “加油” 里。她脑子里乱糟糟的,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是小樱吗?” 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嗯?小樱?不是。” 鸣人眼神闪了闪,避开她的目光,不知道雏田怎么会突然提起小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门框。他没法现在告诉雏田,小樱和佐助早就结婚了,佐良娜都已经能用写轮眼做任务了 —— 他怕这太过突然的消息,会让刚接受 “二十年” 事实的雏田更崩溃。
雏田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摆,第七班的记忆如同破碎的镜面在脑海中翻涌。曾经那个追着小樱跑的鸣人,会为了博得女孩回眸一笑,不惜透支最后一丝查克拉。可如今站在时光彼岸回望,命运的丝线究竟是如何缠绕交错?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控制不住将目光投向虚掩的房门,像是溺水者渴望抓住浮木般期待着答案。
沉闷的叩门声如惊鸿划破寂静,惊得她睫毛剧烈颤动。
"佐助,你来了。" 鸣人起身时带起衣袂轻响,声音里流淌着二十年光阴都无法冲淡的熟稔。
门缝缝隙里漏进的光,将来人的轮廓镀上银边。雏田的呼吸在胸腔凝滞 —— 墨色短发修剪得利落,鬓角泛着青灰色的胡茬,虽然还有佐助当年的影子,但又好像不是佐助,唯有那双眼依旧浸着万年不化的霜雪,却在望向鸣人时,泛起星子坠落湖面的涟漪。是佐助!那个在终末之谷与鸣人殊死一战的宇智波,此刻竟成了鸣人所说的 "家人"?
她颤抖的指尖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舌尖蔓延。难怪鸣人执意接她来此,难怪家中寻不见半点小樱的痕迹... 当两个身影并肩而立的刹那,藏青羽衣与深灰便服交织成画,沉稳与清冷竟勾勒出浑然天成的轮廓。可当她的目光扫过佐助空荡荡的左袖管,记忆突然被他们告诉过她的辉夜之战的血色残阳。还有鸣人那只始终缠着绷带的右手,连端起茶杯都要小心翼翼的模样,那些未曾言说的伤痛,究竟在多少个深夜噬咬着他们的灵魂?
门缝里传不出清晰的对话,只能看见两人的神色都异常沉重。佐助皱着眉,指节敲了敲茶几,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急;鸣人则垂着眼,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沙发边缘,时不时飘向房门,像是怕里面的人听见。
这压抑的氛围,又不像她想的那种关系。
“你就这么把人接回来了?” 佐助的声音终于清晰了些,带着点质问的尖锐。
“她没地方去。” 鸣人抬眼,眼神里带着无奈,却很坚定,“日向家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族人早就分散各地,她能依靠的只有我。” 他说着,起身走到门边,轻轻关上了门缝 —— 他不想让雏田听见这些。
“可你清醒点!” 佐助的声音提高了些,指尖按了按眉心,“二十年前佩恩之战,她就已经…… 所有人都看见了,连日向家都立了衣冠冢!你现在这样,是想自欺欺人吗?” 他不是不懂鸣人的执念,当年失去鼬的痛苦,他比谁都清楚。可鸣人是火影,不能被私人情绪绊住。
“她没有死。” 鸣人声音低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她回来了,就在里面。” 他靠在门板上,闭上眼,脑海里全是佩恩之战的画面 —— 雏田披着日向家的护额,挡在他身前,被佩恩的冲击波打飞时,嘴角还带着笑。那时候他只觉得心慌,直到后来再也找不到她的查克拉,才明白那份心慌是心动。
“二十年前我没回应她的心意,现在我懂了。” 鸣人睁开眼,眼底泛红,“这些年,我总想起她 —— 任务回来看到便利店的三色丸子,会想起她总把自己的那份分我;下雨天路过旧屋,会想起她撑着伞站在门口等我训练结束;受伤时伸手,才想起再也没人会把药膏轻轻放在我掌心……”
长门用轮回天生救了所有人,唯独少了雏田。他疯了一样找了三个月,翻遍了木叶的每一寸土地,甚至去了边境,可连一点查克拉痕迹都没有。族人说她战死了,纲手劝他放下,可他不信 —— 他总觉得,那个会红着脸喊他 “鸣人君” 的女孩,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他。
直到昨天,木叶门口传来警报,他感应到那缕熟悉又微弱的查克拉时,第一次丢下满屋子的事务,瞬身冲了过去。看到雏田浑身是伤地倒在地上,他心脏像被攥住,连呼吸都疼。他抱着她往医院跑,怀里的人体温很凉,轻得像一片羽毛,他怕自己一松手,她又会消失。
纲手说 “再抱下去她要缺氧了”,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却在病房外守了一整夜,连公务都让鹿丸代处理 —— 他怕自己一离开,这二十年的等待又会变成一场梦。
“你自己想清楚。” 佐助的声音软了些,“你是火影,背后是整个木叶,你的一举一动都牵着所有人的安危。”
“我很理智。” 鸣人站直身体,眼神清明,“我知道责任,可雏田…… 她是我错过二十年的人。这次,我不想再放手。”
门内的雏田,指尖抵着门板,眼泪悄悄落了下来。原来鸣人过的这般辛苦,原来他这些年,也和自己一样,在想念着过去。可二十年的差距,他眼底的沧桑,她记忆里的少年,真的能回到过去吗?
窗外的夕阳渐渐沉下去,金色的光变成了橘红,映得整个房间都暖融融的,却暖不透雏田心底的那点茫然 —— 物是人非的世界里,她和鸣人,还能找到属于他们的位置吗?
雏田的指尖死死抠住冰凉的门板,咸涩的泪水顺着指缝无声滑落。鸣人眼底化不开的疲惫像一把钝刀,割开了她深埋二十年的思念。原来在时光的长河里,他们都成了困在回忆里的溺水者,拼命打捞着往昔的碎片。
暮色如潮水漫过窗棂,夕阳将最后的余晖染成浓稠的血色,温柔地包裹着房间里的一切。可这份暖意始终抵达不了雏田的心间,在这物是人非的世界里,她与鸣人之间横亘的,又何止是二十年的光阴?他们能否跨越岁月的鸿沟,重新找到属于彼此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