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扶疏出了宫门,翻身上马,一路向北境方向疾驰。萧策的话像冰锥刺在心上,她不敢想象。
风雪早已停了,阳光洒在雪原上,反射出晃眼的光。她循着玄珩暗线留下的标记,在第三日傍晚找到了那处废弃的破庙。
“疏姐姐!”玄砚秋正守在篝火旁给玄珩换药,见她推门而入,眼中瞬间燃起光亮,随即又黯淡下去,“我哥他……”
白扶疏走到榻前,看着玄珩苍白如纸的脸,后背的伤口虽已止血,却仍狰狞可怖。她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微弱却还算平稳,稍稍松了口气:“我带了上好的金疮药,还有太医配的凝神丹。”
她接替玄砚秋的动作,小心翼翼地为玄珩换药,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玄砚秋在一旁看着,忽然红了眼眶:“疏姐姐,都怪我没用,护不住哥哥……”
“不怪你。”白扶疏头也不抬,声音却异常坚定,“能让萧策动这么大的肝火,说明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而京城的纪府,早已张灯结彩,红绸从大门一路铺到内院,处处透着喜庆。
纪星燃正忙着筹备婚事。郡主府里张灯结彩,红绸从门楣一直垂到巷口,她穿着新做的嫁衣,对着铜镜转圈,脸上满是憧憬。
“郡主,这凤冠要不要再试戴一次?”侍女捧着金灿灿的凤冠上前。
“要!”纪星燃转过身,眼睛亮晶晶的,“萧将军看到我穿嫁衣的样子,会不会觉得好看?”
侍女笑着点头:“郡主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
纪星燃笑得更甜了,拿起桌上的匕首——那是她想送给萧策的新婚礼物,摩挲着刀柄上的花纹,心里满是期待。她才不管旁人说萧策冷漠,在她眼里,那样厉害又好看的将军,只要她用心待他,总有一天会被打动的。
同一时间,萧策的书房里,卫栖鹤将一个锈迹斑斑的铜符扔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兵符,给你拿到了。”他靠在椅背上,把玩着折扇,语气漫不经心。
萧策的目光落在铜符上,瞳孔微缩。这兵符藏在蛮族圣地,守卫森严,卫栖鹤竟能在短短几日内拿到手,手段实在令人心惊。
“你用了什么办法?”萧策的声音带着审视,他不信卫栖鹤会无缘无故帮他。
“无可奉告。”卫栖鹤挑眉,“你只需要知道,东西到手了。”
萧策盯着他看了半晌,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些什么,可卫栖鹤始终笑得漫不经心,像层看不透的雾。
“你到底想做什么?”萧策冷声问。
卫栖鹤收起折扇,站起身,走到萧策面前,目光里带着一丝探究:“你说,一个人守着那么多算计,踩着那么多人的尸骨往上爬,不孤单吗?”
萧策的脸色沉了沉,没有回答。孤单?从他选择这条路开始,就没资格谈这两个字。
卫栖鹤也不在意他的沉默,自顾自地笑了:“我只是觉得,咱俩有些像而已。”
“我和你不像。”萧策立刻反驳,语气带着不屑。他至少有过想护的人,而卫栖鹤,从头到尾都像个看戏的局外人。
“哦?是吗?”卫栖鹤轻笑一声,没再争辩,“你说是就是吧。”
他转身往门口走,走到门槛时,忽然回头,对着萧策挥了挥折扇:“新婚快乐啊,萧将军。”
房门被轻轻带上,书房里只剩下萧策一人。他看着桌上的兵符,又看了看窗外刺眼的红绸——好像在提醒着他几日后的婚期。
像吗?
他和卫栖鹤?
萧策拿起兵符,指尖触到冰冷的铜锈,忽然想起南汐临终前的眼神,释然中带着一丝怜悯。
或许,卫栖鹤说得对。
他们都是被困住的人。
他冷哼一声,将兵符锁进暗格。像又如何,不像又如何?这场戏,他必须演下去,哪怕最后只剩他一个人。
窗外的红绸在风里飘动,映得他的侧脸一半明亮,一半隐在阴影里,像个无人能懂的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