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雾府后门,白扶疏扶着玄砚秋刚下车,就见雾家主迎了出来。他看到两人狼狈的模样,眉头紧锁:“先进屋,外面风大。”
落座后,雾家主听完前因后果,沉声道:“夜枭的人我会让人盯着,但萧策这步棋够毒——借舆论造势,就算最后证明是谣言,你身上‘蛮族遗孤’的标签也撕不掉了。”
白扶疏点头:“我明白。所以我必须找到老嬷嬷,她是当年唯一见证我母亲离开蛮族的人,或许能拿出证明我身份的信物。”
“我让人查过,老嬷嬷住在城南的破庙里,这些年靠缝补为生,性子孤僻,怕是不好见。”雾家主递过一张纸条,“这是地址。”
白扶疏接过纸条,起身道:“我现在就去。”
“我陪你去!”雾微竹立刻跟上,“我爹说那片地痞多,不安全。”
玄砚秋也挣扎着起身:“我也去!”
“你老实待着养伤。”白扶疏按住他的肩,“萧策那边还得靠你盯着,别任性。”
玄砚秋嘟着嘴,却还是点了点头:“那你们小心,有事立刻发信号。”
城南的破庙比想象中更破败,蛛网缠身,寒风从墙缝里灌进来,带着腐朽的气息。白扶疏推开虚掩的木门,就见角落里缩着个老妇人,正借着微光缝补一件破旧的棉袄。
“嬷嬷?”白扶疏轻声唤道。
老妇人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你是谁?”
“我是白扶疏,是……”白扶疏顿了顿,取出贴身佩戴的半块玉佩,“我娘是蛮族的长公主,她让我来找您。”
玉佩是用上好的暖玉雕琢的,上面刻着半个“蛮”字。老妇人看到玉佩,手猛地一颤,针线掉在地上:“长公主……你是小公主?”
白扶疏点头,眼眶微热:“嬷嬷,我娘当年是不是留下了什么东西?能证明我身份,却又能说明我与蛮族侵略无关的东西?”
老妇人沉默片刻,颤巍巍地从床底拖出个木箱,打开后,里面是一件绣着蛮族图腾的襁褓,还有一封泛黄的信。
“这是先王临终前写的,说若有朝一日你能活下来,务必交给你。”老嬷嬷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说……当年蛮族南下是被奸人挑唆,他从未想过要与中原为敌,更不想让你背负这血海深仇……”
白扶疏展开信笺,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字里行间满是一位父亲对女儿的愧疚与期许,还有对战争的悔恨。原来当年蛮族的侵略,竟是萧策的父亲——时任蛮族大将军——联合朝中奸臣一手策划,目的就是颠覆蛮族皇室,自立为王。
“萧策……他果然是为了这个。”白扶疏攥紧信笺,指节泛白。这封信,不仅能洗清她的冤屈,更是揭穿萧策父子阴谋的铁证。
雾微竹刚要说话,窗外突然闪过一道黑影!
“小心!”白扶疏猛地将老嬷嬷推开,自己却因动作过急牵扯到肩伤,行动一滞。
一支淬了毒的箭矢破窗而入,带着凌厉的风声,直直射向白扶疏心口!
“公主!”老嬷嬷尖叫一声,竟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白扶疏面前。
“噗嗤——”
箭矢深深嵌入老嬷嬷的后背,她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看,随即缓缓倒在白扶疏怀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公主……活下去……别让仇恨……”
话未说完,便没了气息。
“嬷嬷!”白扶疏抱紧她冰冷的身体,眼泪汹涌而出。
黑影见状,转身便要跳窗逃走,却被一道玄色身影一脚踹倒在地——是玄珩!
他不知何时赶来,手中的渊止剑抵在黑衣人咽喉:“说!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猛地咬碎藏在齿间的毒药,瞬间气绝。
“扶疏,快走!”玄珩拉起白扶疏,又对雾微竹道,“带着信,离开!”
三人刚冲出屋,就听到巷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显然是萧策的人到了。玄珩将白扶疏护在身后,渊止剑挽起剑花,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跟我走!”
马车在巷外等候,玄珩将两人推上车,自己则转身断后,长剑翻飞间,逼退了追来的人马。
而远处的茶楼里,萧策正透过窗缝看着这一幕,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废物!一群废物!”他低吼着,眼中满是暴怒与不甘。他没想到玄珩会突然出现,更没想到老嬷嬷会拼死护住白扶疏,最让他气急的是——那封信,落在了白扶疏手里!
“将军,要追吗?”心腹小心翼翼地问。
萧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火,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不必。”他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他们以为拿到信就赢了?太天真了。”
他转身下楼,声音冷得像冰:“去告诉皇上,就说蛮族余孽勾结前摄政王,意图用伪造的书信颠覆朝纲,老嬷嬷畏罪自杀,人证物证俱在。”
既然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他要让白扶疏和玄珩,永无翻身之日。
马车内,白扶疏紧紧攥着那封染了血的信笺,老嬷嬷倒下的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玄珩坐在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没有多余的话,却用掌心的温度传递着力量。
雾微竹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又看了看那封浸血的信,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场仗,他们必须赢。不仅是为了白扶疏,为了老嬷嬷,更是为了那些被仇恨裹挟的无辜者。
马车一路疾驰,驶向雾府的方向。车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京城上空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