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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花交锋

病美人她执刀睥睨天下

荷花池底的秘密如同水鬼的利爪,在南宫芸薇心湖深处搅起暗流。柳氏梦魇中的惊惧呓语,将“沐瑶”与“荷花池底”紧紧相连,这绝非巧合。那槐树下是陷阱,池底呢?是真正的藏匿之处,还是另一个更危险的局?她需要更多信息,需要接近那个地方,但若无合适的理由,贸然靠近必引怀疑。

  就在南宫芸薇苦思接近荷花池的契机时,机会竟再次送上门来。长公主府递来帖子,于三日后在府中别苑举办赏花宴,特邀京中才俊贵女。帖子照例送到了安平侯府,这一次,柳氏甚至没有来薇苑假意询问,直接以南宫芸薇“病体未愈,需静养”为由回绝了。

  这在南宫芸薇意料之中。经过宫宴“惊鸿”和疑似“救治宸王”(柳氏虽不确定,但必有猜疑)两事,柳氏绝不愿她再有机会出现在人前。然而,帖子送出后第二日,长公主府竟又派了一位有体面的嬷嬷亲自前来,言语客气却态度坚决,声称长公主听闻南宫小姐蕙质兰心,甚是想见,请务必到场。

  柳氏的脸色当时就青了,却不敢违拗长公主的意思,只得咬牙应下。南宫芸薇心中明了,这背后,恐怕少不了那位宸王殿下或太后的手笔。他们将她推上前台,是要看她如何应对各方目光,还是要将她当作诱饵,引出更深的水下的鱼?

  无论如何,这赏花宴,她非去不可。这不仅是一个走出牢笼、接触外界的窗口,更可能是她探查荷花池的绝佳掩护——长公主府的别苑,恰有一片与安平侯府格局相似的荷花池。

  赏花宴当日,南宫芸薇依旧是一身素净至极的月白裙衫,脸上未施粉黛,苍白羸弱,由苏月小心翼翼搀扶着出现。她的到来,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有同情,有好奇,有鄙夷,更有毫不掩饰的嫉妒——尤其是来自那些曾在她宫宴一曲后黯然失色的才女们。

  以京城第一才女顾清韵为首的几个贵女,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她们早就商议好,要在今日让这个徒有虚名、靠病弱博取同情的病秧子好好出个丑。

  宴会行至酒酣耳热之际,惯例的才艺展示开始。顾清韵率先登场,一曲琴音悠扬,画技精湛,赢得满堂彩。她矜持一笑,目光转向角落里的南宫芸薇,声音温柔却带着刺:“早闻南宫妹妹深得沐夫人真传,才华不凡。今日我等抛砖引玉,不知妹妹可愿指点一二,让我等开开眼界?”

  这话看似客气,实则将南宫芸薇架在火上烤。谁不知她“病弱无知”?所谓“指点”,分明是逼她出丑。

  所有视线都聚焦过来,带着看好戏的玩味。柳氏和南宫芸倩坐在不远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南宫芸薇用绣着稀疏兰草的素帕掩口低咳了几声,抬起水汽氤氲的眸子,看向顾清韵,声音细弱,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顾姐姐说笑了……妹妹久病,所学早已荒废,怎敢谈指点……只是见园中芍药开得热烈,倒想起母亲在时,曾教过一句‘芍药承春宠,何曾羡牡丹’,不过是说草木各有其时,无需攀比……”

  她语气谦卑,甚至带着几分自怜,但诗句一出,顾清韵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几分!这诗,分明是在暗讽她顾清韵如同争宠的芍药,看似热烈,却终究非牡丹之尊,暗指她过于张扬!而且,抬出已故母亲,更显得顾清韵的挑衅刻薄无礼。

  现场有些精明的夫人小姐已品出味来,看向顾清韵的目光带了丝异样。

  顾清韵强压怒火,勉强笑道:“妹妹好记性。既如此,不若以这芍药为题,妹妹也赋诗一首,让我等品鉴沐夫人所教之高妙?”她不死心,非要逼南宫芸薇作诗,料定她作不出,即便作出,也必是拙劣之作。

  南宫芸薇心中冷笑,赋诗?她脑中中华诗词宝库浩瀚如烟,随便拈来一句,都足以碾压这群附庸风雅的闺秀。但她不会轻易暴露。她只是微微蹙眉,似在努力回想,片刻后,才怯生生地吟道:“妄念……妄念春尽莫惆怅,清白……清白由来不畏谗。”诗句简单,甚至不算工整,但结合眼前情境,却像是在自陈心迹:我虽病弱春尽,却清白自守,不畏流言蜚语。

  这看似笨拙的回应,配上她那副我见犹怜、努力回想母亲教诲的模样,反而激起了一些人的同情,更反衬出顾清韵的步步紧逼。

  顾清韵气得胸口起伏,还想再逼。这时,一位与长公主交好的郡主却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南宫小姐身子弱,能出来散心已是难得,何必苦苦相逼。我看这芍药确实好看,不若我们都以花为题,随意对几句,图个乐子便是。”

  场面这才缓和下来。但经此一役,再无人敢轻易挑衅南宫芸薇。她看似处于下风,却用最“柔弱”的方式,四两拨千斤地化解了危机,反而让顾清韵等人体会到了什么叫一拳打在棉花上,憋闷无比。

  南宫芸薇成功地将自己隐藏在“病弱无知、偶尔忆母伤怀”的表象之下,低调地观察着周围。她注意到,席间有几位官员家眷,在听到某些话题时神色有异,低声交谈中隐约提及“兵部”、“核查”等字眼,与她之前猜想的军械案似乎隐隐关联。

  宴会中途,她借口更衣,由苏月扶着离席。走过曲折回廊,她的目标,是那片与安平侯府格局相似的荷花池。然而,就在她即将靠近池边水榭时,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南宫小姐对这片残荷,似乎也很有兴趣?”

  南宫芸薇身形微顿,缓缓回头。只见宸王夜璟寒不知何时出现在廊柱旁,玄衣墨发,身姿挺拔,深邃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仿佛早已看穿她的意图。

  他怎么会在这里?是巧合,还是他一直留意着她的动向?南宫芸薇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适时地露出一丝被惊扰的慌乱和虚弱,以帕掩口,咳嗽着微微屈膝:“王爷……臣女只是……透透气……”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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