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嫁妆

二管家是个精干的中年人，见到这位平日里几乎不出院门的大小姐，颇有些意外，但还是恭敬行礼：

二管家大小姐有何吩咐？

清菡我记得，母亲留下的嫁妆里，除了田庄，在城南还有两间铺面，是也不是？

清菡问。

二管家一愣，随即点头：

二管家是，是有两间。

二管家一间原是绸缎庄，后来……经营不善，关了。

二管家另一间临着街，之前租给了一家书肆，如今租约也快到期了。

叶冰裳的生母，是位早逝的姨娘，出身虽不算极高，但也是小官之家，嫁妆还算丰厚。

只是她去世后，这些产业便一直由府中代为打理，实际上近乎被遗忘，收益也大多填了叶府的其他开销。

以前的叶冰裳，还不会想到争这些。

清菡把这两间铺面的地契、账册，以及近五年的收支记录，整理好送到我院里。

清菡淡淡道，

清菡从今日起，母亲的嫁妆，由我自己来打理。

二管家脸上显出为难之色：

二管家这……大小姐，这不合规矩吧？

二管家历来府中小姐的用度……

清菡规矩？

清菡打断他，语气不容置喙，

清菡哪条规矩定了，女儿不能打理自己生母留下的嫁妆？

清菡还是说，二管家觉得，我身为叶家大小姐，连过问自己产业的资格都没有？

二管家被她看得心头一颤，大小姐怎么感觉和往日大不相同了？他不敢顶嘴，只得喏喏应下：

二管家是，小的这就去整理，稍后给您送去。

清菡有劳。

清菡微微颔首，带着嘉卉转身离开，留下二管家在原地擦着并不存在的冷汗。

嘉卉跟在身后，小脸上满是激动，心里却有些担忧：

嘉卉小姐，您真的要去管铺子吗？

嘉卉这……会不会惹老夫人和夫人不快？

清菡不快便不快吧。

清菡可不在乎，她脚步慢下来，看着庭院中的花木在晨光中舒展。

清菡嘉卉，不要指望别人施舍的安稳，我们必须有自己的立身之本。

钱财，便是最直接的立身之本之一。

原主心愿中的“凭自身能力立足，活得安稳体面”，没有经济独立，一切都是惘谈。

……

地契和账册很快送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叶府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传话让大小姐去一趟寿安堂。

清菡早有预料，整理了一下衣裙，欣然前往。

寿安堂内，檀香袅袅。

叶老夫人端坐上首，面色看不出喜怒。叶夕雾挨着她坐着，正低头摆弄着一个九连环，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而叶家的主母，叶夕雾的生母，也坐在一旁，眼神里带着轻视。

清菡祖母安，母亲安。

清菡按规矩行礼。

老夫人嗯了一声，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落在她身上：

老夫人冰裳，听说你今日去寻了二管家，要收回你生母的嫁妆铺子自己打理?

清菡孙女想着，如今年纪渐长，也该学着打理些庶务，总不能一直坐享其成，劳烦府中操心。

清菡母亲留下的产业，由女儿亲自打理，也是尽一份孝心。

话说得漂亮，挑不出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