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动

张桂源极轻、极缓地动了动，尝试着想将她放平在床上。

苏幺幺在睡梦中不满地嘤咛了一声，像只寻求温暖的小兽，下意识地往他怀里又钻了钻。

张桂源身体一僵，呼吸都停滞了几秒，确定她没有醒来，他才用近乎慢动作的力道，小心翼翼地托着她的后背和膝弯，将人平放在了床铺里侧。

身体骤然失去那份温软贴合，夜间的微凉空气重新包裹上来，竟让他产生一丝莫名的空虚感。

他站在原地，垂眸凝视着陷在他被子里的少女，他的宽大T恤在她身上显得空荡，领口歪斜，露出更多白皙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黑色的床单更衬得她肤白如雪，睡颜恬静，像个不小心坠入凡间的精灵。

她太漂亮了……

这个认知毫无预兆地闯入脑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留下淡淡的阴影。

鼻梁秀气，嘴唇微微嘟着，泛着健康的粉色，褪去了清醒时的懵懂与活泼，沉睡中的她像一件精心烧制的瓷娃娃，精致，易碎，带着不染尘埃的纯净。

碰到这种事，他不应该是害怕吗……

理智回笼，一个尖锐的问题浮现。

家里养了很久的小边牧，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活色生香的少女，睡在他的床上，穿着他的衣服，呼吸拂在他的枕边。

这超出了任何科学的解释，诡异得像一场荒诞的梦，按照常理，他此刻难道不该是毛骨悚然，惊疑不定，甚至应该把她摇醒问个清楚，或者至少保持安全距离吗？

可是……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非但没有恐惧，胸腔里充斥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甚至……是隐秘的欢喜。

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安心感，他的幺幺三还在，只是换了个样子，以及，一种更陌生的，属于少年对少女的、纯粹被吸引的悸动。

张桂源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些纷乱的思绪，关掉大灯，只留下一盏昏暗的床头灯，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掀开被子的另一角，自己也躺了上去。

床垫因他的重量微微下陷，少女身上清新的香气和温暖的体温丝丝缕缕地传来。

他侧躺着，在昏黄的光线中，静静地注视着苏幺幺的睡颜。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张桂源眼皮上跳跃，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昨晚混乱又悸动的记忆逐渐回笼，手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探，空的。

被窝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体温。

张桂源猛地清醒过来，瞬间撑起身子看向枕边，那里空空如也，没有少女恬静的睡颜，只有枕头凹陷的痕迹证明昨夜并非一场梦。

心底涌上一股强烈的失落，像是一脚踩空。

就在这时

“呜……”

一声熟悉的、带着点委屈的细小呜咽传来。

张桂源循声低头，看见床边地毯上，那已经变回小边牧的幺幺三，正端端正正地坐着，毛茸茸的脑袋搁在床沿，湿漉漉的黑色鼻头轻轻耸动，一双清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尾巴尖在地毯上小幅度地扫了扫。